報恩?像杜湘兒那樣,先拉無辜之人入局,理由是沒辦法,正好你能幫到我,所以我只能拉你下水了。等數(shù)年之后,美其名曰報恩,實(shí)際上是還個人情,求自己心安。
兩人哪里像了?哪里都像,極端利己。
大雪之中,一夜就這么過去了。
陸萃潼一個凡人,早就趴在馬背上睡了過去,還是鐘離沁以劍氣托著,否則早就掉下來了。
天蒙蒙亮,劉暮舟還在練拳。
憋了一夜的鐘離沁實(shí)在是沒忍住,便揮手以劍氣隔絕了陸萃潼的耳目,隨即皺眉道:“你這樣我不喜歡,什么事情,連我都不能說嗎?咱們什么交情?”
劉暮舟終于是停下練拳,正好前方有塊兒巖石,下方是干的。
他走過去牽住鐘離沁的馬往那邊走去,邊走邊說道:“我送青瑤過渡龍峽,她知道前路兇險,所以問過我要不要繼續(xù)走。我主動找她要的傘,她還是給了我一片逆鱗用來遮掩一部分天機(jī)。所以即便她闖的禍我要擔(dān)一半的因果,我并不生氣。還有靈眸,她有兩次是真心誠意想放過我的,所以她算計(jì)我,我也不生氣。即便算計(jì)我一樣是她算計(jì)中的一環(huán),事實(shí)上我一直知道,她不是賭我有無本事幫他擺脫老道,賭的是曹同是個厲害人物,能讓她與小狐貍往后的日子安生。即便這樣,我還是不生氣,因?yàn)樗尾嬖V我,事情分個前后的,她善意在前。”
鐘離沁就靜靜聽著,可事實(shí)上,在劉暮舟開口之時,她已經(jīng)撤去了劍氣,陸萃潼是聽得見的。不過鐘離沁事先打了招呼,所以陸萃潼依舊在裝睡。
緊接著,劉暮舟繼續(xù)說道:“即便是杜湘兒,一開始我也不生氣。畢竟只要她不說,我是不會知道她曾奪我機(jī)緣的,甚至一開始我還挺感激她的。后來厭煩她,也不是因?yàn)樗粠退吻圜?,而是因?yàn)?,我發(fā)現(xiàn)她覺得她投胎之時奪我機(jī)緣,是她無奈之舉。之后指點(diǎn)我渡青瑤,是還我的。怎么說呢,就像是一戶窮人家就剩下那點(diǎn)兒口糧了,卻被個賊偷走了,而那個賊富足之后還給了窮人數(shù)倍的口糧,然后說我不欠你了。鐘離姑娘……能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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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在極端利己
鐘離沁點(diǎn)了點(diǎn)頭,“明白,報恩只是求她自己心安,而不是真的感激。”
劉暮舟一笑,扶著鐘離沁下馬,然后回頭望向陸萃潼。
“她,就更過分了。一言不合拉人入局,一開始就故意拔高聲音,讓我們聽見她跟那個盧侍郎說話。若是沒有那個婦人,就能借我們的手除掉陽平。即便后來遇到了那個婦人,也利用婦人殺了陽平與盧侍郎,之后再用我們牽制那個婦人,她一個始作俑者反而置身事外,全然不理會我們即將得罪流蘇與青木兩國皇室,甚至得罪玄風(fēng)王朝那種龐然大物。所以我說她跟杜湘兒像嘛!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極端利己。”
鐘離沁眉頭緊皺,沉聲道:“我好像有點(diǎn)不認(rèn)識你了,這才多久,你還是那個憨厚老實(shí)的劉暮舟嗎?”
少年取出水囊喝了一口水,呢喃道:“我一直都這樣,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就像……就像我知道,去琴瑟湖遇到你,以及情絲咒,都是曹同的計(jì)策。因?yàn)槲覛⒘松袼畤屎蟮膸煹埽驗(yàn)榍喱幾呓瓡p我的陰德,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讓我救你,讓你欠我的,讓神水國欠我的,借助你們身上的氣數(shù),來抵消青瑤帶給我的劫難。”
頓了頓,劉暮舟又看了一眼陸萃潼,旋即苦澀一笑:“所以啊,即便我心里別扭,也不能說,因?yàn)椴还苁遣皇俏夜室獾?,我自己都做了這樣的事情。有時候人確實(shí)沒辦法,利己也好別的也罷,情急之下能抓住的都是救命稻草。想得起來還就不錯了,就算是求自己心安,不也實(shí)打?qū)嵉倪€了?”
琴瑟湖中情絲咒,在后來知道劉暮舟認(rèn)識曹同的時候,鐘離沁就已經(jīng)想到了??伤幌駝⒛褐圻@樣想的如此之多,她只知道若非劉暮舟出現(xiàn),她或許已經(jīng)被人玷污,甚至這肉身都已經(jīng)歸了劍魂。
于是她坐去劉暮舟身邊,沉默了許久,突然長嘆一聲:“哎!我以為你是個傻子呢,沒想到你這么聰明?你說,還瞞著我什么呢?有沒有偷偷算計(jì)我?”
劉暮舟哈哈一笑,擺手道:“我長這么大,就八九歲的時候算計(jì)過兩次人。那些個被我套麻袋打了的家伙,估計(jì)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是我套他們的麻袋?!?/p>
那位宋家主更不會知道,他以為早就死了的小夫人,到現(xiàn)在依舊活的好好的,還是宋青麟親自送他的小娘上的船。墳地里埋著的,不過是劉暮舟找來的一頭野狗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