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瞞著我,老三也瞞著我,你們究竟有沒有人把我當媽?!”
玩世不恭的笑意從眼角褪去,沈硯清問道:“宋錦書她怎么了?”
“老三她”
沈硯清對宋錦書的感情有多深,她這個當媽的再清楚不過。
要是知道宋錦書懷孕,余家人找上來,以沈硯清的性子,還不知道做出多么離經(jīng)叛道的事來。
江明月咽下嘴邊的話,“她跟嬌嬌因為漢帛紡織的事鬧得人盡皆知。”
沈硯清歪頭一笑,“明明是因為我,她倆吵架,哪次不是因為我?!?/p>
她無心跟沈硯清插科打諢,沈硯清病重其實早有征兆,只是她這個當媽的忽視了。
他好幾次以去衛(wèi)生間為借口,可腳步飄浮不定,明明就是忍著痛。
西裝口袋里被撕掉標簽的藥瓶,隨口一問,他說是維生素。
他吃得越來越少,越來越清淡,肉眼可見的越來越瘦,越來越?jīng)]精氣神。
“你跟老三離婚,是不是也是因為病了?”
“就當是吧?!彼麆e開眼望向窗外,語氣平淡得像在談?wù)摻裉斓奶鞖狻?/p>
“一年前,在阿爾卑斯山滑雪,眼睛突然就看不見了,頭疼得厲害。當時,只當是雪盲癥?!?/p>
“又過了幾天,頭疼得越來越頻繁,腦部ct上有多個陰影,是惡性腫瘤?!?/p>
“整整一年都在世界各地看病,全世界最頂尖的醫(yī)院都去過了,沒辦法?!?/p>
話音戛然而止,他突然轉(zhuǎn)頭露出招牌式的壞笑,“腫瘤離神經(jīng)太近太近,沒有醫(yī)生可以保證手術(shù)成功。”
“三七開的手術(shù)成功率,就算手術(shù)成功切除腫瘤,也不能保證后續(xù)癌細胞不會繼續(xù)在顱內(nèi)擴散?!?/p>
“我不想死在外面,死在外面就是孤魂野鬼,死在家里你每年還能給我燒紙?!?/p>
江明月的胸腔已被酸澀和恐懼填滿。
她不敢想,一向大大咧咧的沈硯清,是如何為了活下去,滿世界找醫(yī)生。
他獨自一人,面對死亡的恐懼,面對病情惡化、身體的疼痛,還要面對醫(yī)生們的束手無策,一次次從希望到絕望。
“別告訴她,媽,我們再騙她一陣。”
沈硯清疼得“嘶”了口氣,眉峰驟然皺起,“我也沒有多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