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深不見底的楊老頭,他也不敢說誰的成就,一定會高過誰。
楊老頭瞥了眼院中積水,說道:“去吧,你暫時只需要盯著廊橋那邊的動靜?!?/p>
老嫗惶恐道:“大仙,廊橋那邊,尤其是那口深潭,連我也無法靠近,每次只要過去些許,就像在油鍋里煮似的……”
楊老頭笑了笑,“不用靠近,只要眼睛盯住那座廊橋即可,比如說日后有什么東西從廊橋底下飛出,你看準(zhǔn)它的去向即可?!?/p>
老嫗連忙領(lǐng)命離去。
院中積水之上,瞬間沒了老嫗如煙似霧的縹緲身影。
“師父師父!”
楊家鋪子正堂后門那邊,鄭大風(fēng)大笑喊著,急急忙忙來報喜。
一前一后兩人來到后院,前邊的鄭大風(fēng)腳下生風(fēng),“師兄回了,天大的好消息!”
楊老頭望向鄭大風(fēng)身后的敦厚漢子,后者點了點頭。
但是那漢子欲言又止,滿肚子的疑問,只是木訥口拙,不知如何問起。
到最后,漢子只是悶聲悶氣道:“師父,為何收馬苦玄為徒弟,而不是那少年?我不喜歡姓馬的小子?!?/p>
楊老頭瞪眼道:“所以你就擅自主張抓起那條金色鯉魚,賣給陳平安?!”
中年漢子比起在老人面前束手束腳的鄭大風(fēng),要有骨氣太多,坐在先前陳平安坐的板凳上,“咋了?我樂意。師父你也不挺喜歡那孩子的嗎?”
如果陳平安在場,一定會感到震驚,因為當(dāng)初街上遇到的賣魚中年人,正是此人。
楊老頭氣笑道:“結(jié)果呢?那只魚簍和那條金鯉,送到陳平安手上了?嗯?!”
漢子悶悶不樂,不吭聲。
鄭大風(fēng)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師兄啊,不是我說你,白瞎了你那只龍王簍啊,給誰不好,偏偏給了大驪的死對頭,大隋的那位小皇子。小心以后宋長鏡跟你秋后算賬。再說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留給我侄子侄女也好嘛,怎么,師兄你覺得寶貝燙手啊,實在不行,送給我也成啊?!?/p>
楊老頭視線冷冷拋來,鄭大風(fēng)噤若寒蟬,再不敢多說半個字,舉起雙手,老老實實坐在臺階上。
老人說道:“帶著苻南華,一起去老龍城。”
鄭大風(fēng)滿臉驚訝,轉(zhuǎn)頭望去,只看到老人那張面無表情的滄桑臉龐。
這位為小鎮(zhèn)看門的光棍漢子,緩緩收回視線后,拍了拍膝蓋,苦笑著起身,沒有說一個字,走下臺階,走向鋪子后門。
背后傳來老人威嚴(yán)的嗓音,“記住,死也不許泄露根腳!”
鄭大風(fēng)苦笑更甚,點了點頭,沒有轉(zhuǎn)身,加快步子。
走到正堂后門走廊后,這個漢子轉(zhuǎn)過身,跪下磕了三磕響頭,沉聲道:“師父保重身體。”
從頭到尾,老人一言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