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士雙手負(fù)后,仰頭望著著黃鳥,神情凝重。
少年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儒士齊靜春突然望向泥瓶巷那邊,愈發(fā)眉頭緊皺。
儒士輕輕嘆息道:“蟄蟲漸聞春聲,破土而出。只是身為客人,在主人眼皮子底下鬼鬼祟祟,行那鬼蜮伎倆,是不是也太托大了?當(dāng)真以為靠著自作主張的小半碗水,就能在這里為所欲為?”
趙繇憂心忡忡,“先生?”
儒士擺擺手,示意此事與少年無關(guān),只是帶著他來到最后一面匾額下。
少年趙繇就好像驟然間聽到一聲春雷的蟄蟲,猛然間停下腳步,眼神直直呆呆。
只見不遠(yuǎn)處,有一位頭戴帷帽的黑衣少女,薄紗遮擋了容顏,身材勻稱,既不纖細(xì),也不豐腴,她腰間分別懸佩一把雪白劍鞘的長劍、綠鞘狹刀,站在“氣沖斗牛”匾額下,她雙臂環(huán)xiong,揚(yáng)起腦袋。
儒士感到好笑,輕輕咳嗽一聲。
少年郎只是呆若木雞,根本沒有領(lǐng)會先生“非禮勿視”的提醒。
儒士會心一笑,竟是沒有出聲喝斥,反而不再大煞風(fēng)景地咳嗽出聲,任由身旁少年癡癡望向那位少女。
少女好像始終沒有察覺到少年的視線。
她似乎格外欣賞“氣沖斗?!边@四個大字,相較其余三塊正楷匾額的端莊肅穆,這塊匾額的大字獨(dú)獨(dú)以行楷寫就,其中神韻,簡直是近乎恣意妄為。
她喜歡!
少年突然驚醒過來,原來是先生拍了一下他的肩頭,笑道:“趙繇,你該回學(xué)塾搬東西回家了?!?/p>
少年漲紅了臉,低著頭,跟著先生一起返回學(xué)塾。
少女這才緩緩松開了握住刀柄的五指。
遠(yuǎn)處,儒士打趣道:“趙繇啊趙繇,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啊?!?/p>
少年震驚道:“先生?”
儒士猶豫了一下,神色認(rèn)真道:“以后見到她,你一定要繞道而行?!?/p>
溫文爾雅的青衫讀書郎,有些驚訝,也有些失落,“先生,這是為什么???”
齊靜春想了想,說了一句蓋棺定論的言論,“她鋒銳無匹,注定是一把無鞘劍。”
少年欲言又止。
中年儒士笑道:“當(dāng)然了,如果只是偷偷喜歡誰,道祖佛陀也攔不住。便是我們條條框框最多的讀書人,咱們那位至圣先師,也不過告誡‘非禮勿言、視、聽、動’而已,沒有說過非禮勿思?!?/p>
少年這一刻突然像是鬼迷心竅,大聲脫口而出道:“她很香?。 ?/p>
話一說出口,少年就懵了。
儒士有些頭疼,倒不是生氣,而是表面比較棘手,沉聲道:“趙繇,轉(zhuǎn)過身去!”
少年下意識轉(zhuǎn)身,背對先生。
牌坊樓下,少女轉(zhuǎn)頭,殺氣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