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是好意,覺得孩子勤快是優(yōu)點,但活兒得干利索。
沒想到,這話像是戳到了李靜的痛處。
她剛才還放松的神情瞬間收緊了,抬起眼看向王媽,那眼神里沒有了平時的溫順,反而帶著一種被冒犯的刻薄。
“我要是把什么都做了,那還要你這個保姆干什么,白拿工錢嗎?”
說完看也不看王媽瞬間僵住的臉色,抬著下巴,扭身就回了客房。
王媽手里還捏著油膩的碗筷,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這丫頭……心氣兒咋這么高?”她搖搖頭,沒再多說什么,繼續(xù)收拾桌子。
回到客房,李靜反手關(guān)上門,臉上那點刻薄瞬間消失,只剩下一種勢在必得的決心。
她迅速換上了一件半新的襯衫,又仔細梳了梳頭發(fā),對著小鏡子檢查了一下自己略顯寡淡的容貌。
隨后,她把昨天程康年給的那幾張糧票,用手帕包好,珍重地塞進外套內(nèi)袋里。
這點糧票,在她老家是筆巨款,在這里,卻連貝米她們手里的一半都不到。
想到貝米接過糧票那理所當然的樣子,還有她那身鮮亮的衣裳、白里透紅的臉蛋,李靜心里那股酸澀又翻涌上來。
她深吸一口氣,背起裝著書本的布包,推門下樓。
經(jīng)過客廳,王媽還在收拾,李靜目不斜視,像沒看見她一樣,徑直走了出去,反手帶上了院門。
上午的陽光有些曬人,空氣里是槐樹花的甜香。
李靜挺直了背脊,快步走在去往區(qū)圖書館的路上。
她這次來首都,最重要的目標就是考上這里的大學(xué),只有扎根在這里,才有前途,才能改變命運。
尤其是想到當初,媽媽收到小姨那封信,里面絮絮叨叨說了程家給貝米找了個多么多么好的對象,是軍區(qū)的團長,年輕有為,家世也好。
信里還半開玩笑地說,要是靜丫頭現(xiàn)在來北京走動走動,說不定也能找個好人家。
當時媽媽是怎么說的來著?好像是嫌棄部隊的人太粗魯,又覺得那個鄉(xiāng)下丫頭都能攀上的親事,未必是什么頂好的,還讓她安心在家復(fù)習(xí)考大學(xué),別想那些沒用的。
現(xiàn)在想想,她腸子都悔青了。
那個季延禮,那么英俊有氣勢,如果當初應(yīng)下,現(xiàn)在那個季團長未婚妻的風(fēng)光位置,就該是她的了。
哪里輪得到那個來歷不明,處處透著古怪的貝米。
公交車搖搖晃晃地行駛在喧鬧的街道上。
李靜靠窗坐著,看著外面的樓房,商店和穿著時髦的行人,手指攥緊了書包帶子。
她一定要考上,要變得足夠優(yōu)秀。
優(yōu)秀到足以匹配那樣的位置,她李靜,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