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指一算,若是用這個理由把這些人清算了,朝堂恐怕要空出一多半的位置來。
他搖了搖頭:“顧太傅,曹和勇,文齊雄和錢惟庸被彈劾,這三人都是大娘娘的心腹,可這三日,大娘娘一直沒有動作,今日卻召見了羅勛崇,朕以為,大娘娘是要啟用此人,替那三人翻案澄清。”
顧清執(zhí)卻更加的不以為意了:“陛下多慮了,大娘娘縱然貪戀權(quán)柄,但也并未呂后、武后那等禍國殃民之人,老臣以為,大娘娘固然有私心,但對大虞江山殫精竭慮,不會行倒行逆施之事的?!?/p>
趙益禎卻總有些心神不寧,忐忑不安,又道:“顧太傅可聽到了民間的傳言?那傳言可屬實(shí)?”
顧清執(zhí)愣住了,神情晦澀難言,慢慢道:“陛下,如今當(dāng)務(wù)之急是拿回玉璽,請大娘娘歸政,陛下莫要被似是而非的流言擾亂了心神,誤了大事?!?/p>
趙益禎分明從顧清執(zhí)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猶豫,似乎還夾雜著些許心虛和慚愧,他一心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真相,還是追問道:“顧太傅,若,證實(shí)了流言為真,大娘娘,大娘娘名不正言不順,朕親政,拿回玉璽豈不是更加名正言順,無可指摘。”
“陛下慎言!”顧清執(zhí)突然有些疾言厲色了,雪白的胡須都飄了起來:“陛下,陛下是先帝冊立的皇后之子,太子,而大娘娘是先帝冊立的皇后,是先帝遺詔指明的太后,先帝遺詔明明白白的寫著,軍國事權(quán)兼取皇太后處分,這,就是不容置疑的事實(shí)!”
趙益禎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原本只有一兩分的懷疑,現(xiàn)在已經(jīng)增加到了六七分。
但,與此同時,他也生出了濃濃的無力之感。
是啊,先帝在時,是先有了文皇后,才有了他這個太子。
是因?yàn)樗腔屎笾?,這太子才足夠的名正言順,令眾人信服臣服。
若一旦,揭開那所謂的事實(shí)。
只怕最先遭到質(zhì)疑的,并不是文太后,而是他這個皇帝了。
畢竟先帝雖然只有他這一個兒子,但先帝卻有許多個兄弟,且同先帝一樣,都是嫡子。
在血統(tǒng)和身份上,他們同樣高貴。
在禮法上,他們同樣名正言順。
而在他們的心里,恐怕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取而代之這個瘋狂的念頭。
趙益禎狠狠的打了個激靈。
他聽得到的流言,文太后同樣聽得到。
可文太后始終保持緘默,這明明白白的是在保護(hù)他!
趙益禎目光復(fù)雜的望向垂華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