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往事（第2頁）

前頭，是漢家百姓，后頭，是北燕鐵騎。

哭喊、嘶吼、馬蹄音與獵獵西風交織的喧囂中，洪流的間隔在縮小。

還是個稚兒的穆寧秋，趴在母親背上。

驚恐壓滅了嚎哭的本能，他只將腦袋埋進母親的左肩，露出兩個眼睛，一聲不吭地望著前方的慶州城墻。

母親說，爹爹就在城里，爹爹會放百姓們進城，然后關(guān)上高大結(jié)實的城門。北燕騎兵再兇狠，他們胯下的漠北戰(zhàn)馬，也不可能長出翅膀飛進城去，大越的這些無辜百姓，就會活下來。

穆寧秋的小手，緊緊環(huán)繞住母親的脖子。

母親和周遭所有大越百姓一樣，已經(jīng)跑得披頭散發(fā)，但穆寧秋能感到，母親依然很有勁，像某天夜里闖進他們村子的云豹，一樣敏捷。

又一陣狂風吹開母親遮蓋在穆寧秋腦門上的頭發(fā)時，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母親已經(jīng)跑到了許多男子的前頭。

慶州城近在咫尺，但，城門緊閉。

“穆勇，開門！你們開門哪！”母親昂起頭，大聲嘶喊。

秋陽偏西，金光撒在城堞一線，將無數(shù)越軍的身影照得清晰無比。

穆寧秋看到，有個人，跌跌撞撞地從箭樓上趕下來，奔到城門正上方的指揮臺。

那是父親穆勇。

從另一邊的箭樓和女墻方向，也奔過來好幾個越軍，他們似乎在阻止父親下令打開城門。

但他們只敢爭執(zhí)，并沒有拔出兵刃。穆寧秋聽到母親繼續(xù)大喊：“開門哪！穆勇，你是領(lǐng)頭的你慫個啥！你說了算！你們從軍，不就是要保護大越百姓的嗎！你就看著我們娘倆死在你眼前嗎！”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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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低沉如巨獸哀鳴的聲音響起，慶州城的大門，緩緩開啟。大越百姓，如獲得了一線生機的螻蟻，拼命向前涌去。

與此同時，城墻之上，一陣金屬的叮當聲與木械絞索的吱呀聲之后，突然飛射出一排黑色閃電般的長箭。

那是大越才懂得如何造出的床子弩，是越軍守城的殺手锏。

它們?nèi)绲鬲z來的黑色飛龍，呼嘯著扎入遠距離射程中的北燕鐵騎，引發(fā)此起彼伏的人仰馬翻與凄厲慘叫。

穆寧秋已經(jīng)被母親馱著，沖進了慶州城，拐到一側(cè)店鋪的廊下，但母親很快又探出身，面向大開的城門。

馬蹄聲急，手執(zhí)長槍的越軍騎兵魚貫而出，與逃難進程的百姓逆向而行，沖向在剛剛的回合里被床子弩重創(chuàng)了的燕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