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參軍故意作了些許吃味之意,揶揄道:“還不是因為你能耐大,居然攀上了西羌的貴人,給你們擋箭。嘿,那人也真有意思,一個大官兒,扮個啥買賣人吶。學戲本子里的微服私訪?訪到了你倆?”
蘇小小打斷舊日金主:“吳爺,貴人沒被圣上降罪吧?”
吳參軍嗤一聲:“你倆都沒事,人家來迎親的貴客,圣上還能追究?就方才,那個漢使,全須全尾地去了戶曹,留下一筆錢,說是讓馮娘子領走的貨銀,到了交貨的日子,自有羌人來領貨。哦,還有這個金鐲子,說是……馮娘子蒙在鼓里時給他的賞錢,須還給你。”
言罷,吳參軍打開手里的一只錦囊,掏出鐲子,給馮嘯看了,算是驗明真身,又塞回囊中,遞給主人。
馮嘯道謝,接過錦囊。
但見刺繡精美,月夜下,雪山前,赫然一只猛虎。
身側(cè)的蘇小小松口氣,由衷贊嘆:“菩薩一樣的好人唷。咱大越的公主嫁過去,若有這漢臣照應著,就好了。”
吳參軍道:“對了,那位江夏王的落難金枝,也得到恩赦,不必去教坊嘍。今日,咱衙門也放她走?!?/p>
馮嘯驚喜至極,搶上前道:“那,那我能把劉縣主帶回家修養(yǎng)一陣不?”
“不然呢,難道還讓咱衙門的客館給她管飯吃、管地兒???”吳參軍向外一指,“劉氏在臺階那兒癱著呢,兩位觀音,趕緊雇人抬走?!?/p>
半個時辰后,“噲活林”醬貨鋪子的后宅。
昨日被馮嘯偷梁換柱灌下鴨湯的劉頤,靠這點油水湯汁,又撐了快一天,終于在逃過厄運、得與摯友團聚后,仿佛最后一絲吊著的仙氣兒也松了,在馮嘯的床榻上,昏睡過去。
(請)
n
還不與我說實話嗎
姑母樊噲,抬腳轟開杵在門邊看熱鬧的大白鵝馮不餓,邁進屋來。
她湊到榻前,將劉頤的面色細細瞧了,回頭對馮嘯道:“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她的命和魂兒,都好著呢?!?/p>
馮嘯垂眸道:“姑母,對不起。”
“行了行了,別放馬后炮了,”樊噲瞪侄女一眼,“我就說你昨天怎么回來又拿了一堆吃食,還誆我去客棧教那胡商的家奴灌肉腸。和你爹小時候一樣,面孔老實,膽子,哼,膽子比土匪還大?!?/p>
樊噲說完,扭身去銅盆邊,攪了帕子,給沉睡中的劉頤擦了汗,才喃喃道:“我出娘胎起,就沒富貴過,一直在市井里討生活,也便覺不出苦來。這劉縣主,從云端一頭栽到泥地里,太可憐了?!?/p>
馮嘯輕聲道:“我不信江夏王會謀反,他就是接連請奏圣上廢了不抑兼并的詔令,得罪朝中囤地萬畝的臣工。他又是不必入贅、子孫仍姓劉的宗室……”
馮嘯雖然未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