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著眼睛,聲音顫抖著,說讓他等她的阮嘉梨。
可是這一等,就是好多年。
他看著阮嘉梨考上大學(xué),從全封閉的環(huán)境中離開,看著她入學(xué),看著她上課。
看著她抱著書本在校園里行走,在圖書館反復(fù)借閱博爾赫斯的作品,偶爾飯點時也步履匆匆,看著她不用費任何力氣,就輕易地成為男生們目光的追尋,和討論的話題。
和從前一樣。
但是……
她好像把他忘了。
她像所有同齡人一樣,生活在另一個城市,上課,寫論文,聚會,實習(xí),找工作,再到畢業(yè)。
她完全把他忘了。
忘記了家屬院單元樓下茂密的梧桐樹,忘記了自行車座后的橙se落日,忘記了一起回家時,在青磚地上拉得長長的,靠在一起的影子。
她完全不記得他了。
那她從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試圖把他從歧路上拉回來的舉動,算什么?
那天傍晚在他身后帶著哭腔大喊,說裴時璟,你要好好的啊,你一定要等我啊。
這些又算什么呢?
無聊時的消遣嗎?
偶爾的憐憫?
還是針對路邊乞丐的大發(fā)善心?
年少時的失眠癥狀在她離開后越發(fā)嚴(yán)重,已經(jīng)到了無藥可緩解的地步。
他的一天好像有四十八個小時,清醒的時間的太長,閉眼就是夢魘,夜深時的每一秒,都像是在凌遲。
每當(dāng)這個時候,他都會在心里更恨阮嘉梨一點。
像是農(nóng)夫與蛇。
你為什么不救我?
你明明救過我的。
你明明可以把我從這樣的境地里拉出來的。
你明明說過讓我等你的。
阮嘉梨到底憑什么忘掉?
忘掉兒時玩伴和家對門的一場血案,就這么容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