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把酒撒的遍地都是,他要和整個游船的人同歸于盡!他倒在客人懷中,一如他自到菏木樓成為禾郎后討好別人的手段,他引以為傲的外表這次是真真正正的幫到了他,他要帶著這些人一起死。
船入口那邊哄鬧,不知是誰又上來,不過他也無暇關(guān)心了,拿到火折子,哄這些人喝酒,最后一起歸西,是他最后的任務(wù)。
只是他起身一貫假笑給人斟酒時,抬眼卻看到了那個人。
沈濯看著他,咬著牙。
酒瓶落在地上,他全身顫抖,無地自容。
誰都好,誰來都可以,怎么偏偏是她呢?沈讓看見沈濯的怒色,更確定了張簡真在她心里的地位,他笑著給那些客人使了眼色,意在讓沈濯明白,禾郎在自己這里任人擺布,叫她聽話。
沈濯看了身邊沈讓一眼,“你排的戲很低劣,有人和你說嗎?”沈讓調(diào)笑著搖頭,“禾郎柔弱,不靠這些早就死了,所以需要三姐姐多幫他才好。
”沈濯還要再說,那邊客人又動起手來。
張簡真本春風(fēng)得意的偽裝在沈濯到來后立時碎裂,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么,沈濯看到他放蕩的樣子,這是他最低微的一面,他的自尊尤在沈濯面前被擊潰化為無有。
客人不管他愣不愣,只又強(qiáng)行拉他進(jìn)懷里,張簡真看到近在咫尺的臉和遠(yuǎn)處的沈濯,心中絕望滿逸。
真是一群惡心的人。
他抬手狠狠打了那個客人一巴掌,爾后搶過酒瓶倒?jié)M全身,一邊拿過杯子狠狠砸了那些客人的頭,又跑到船頭。
他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詫異的沈讓和不知神色的沈濯。
他終于還是哭了。
船下是陰影遍布的河水,這是他的歸途。
他閉上眼去又笑了幾聲,“一切都是騙我的,都在玩弄我,都看不起我。
”他笑著笑著,眼中忽地流出清淚。
沈讓見他異狀,又道:“禾郎!你做什么?!”張簡真看了一眼沈讓,想起這么多年聽他的話出賣尊嚴(yán)對人低聲下氣為他換取信息和人脈,但他答應(yīng)的為張氏平反的事卻分毫沒有進(jìn)度。
尤在今日,把沈濯帶來,讓這個人看到他這樣放蕩下賤的一面。
最壞的就是他!“教主,你騙我出賣自尊,騙我身家,騙得我干干凈凈,是我太蠢了,我真的夠蠢,我不適合活著。
”他拿出火折子,便要點(diǎn)上火苗。
結(jié)合他滿身的酒,沈濯意料到了什么,大叫了一聲:“程禾!”張簡真愣了一瞬,抬頭看了她一眼。
沈濯見他回神,又道:“把火折子放下,到我身邊來。
”張簡真有那么一刻心動,這畢竟是他從小就就鐘情的女子啊,從學(xué)堂送飯初見就被她的溫柔吸引,后來知道她一貫多情也放不下,固然知道她周圍早擠滿了人他也情不自禁想注視她,那次她騎射課受傷是他唯一和她說上話的機(jī)會,他不由自主想去關(guān)心她,又怕她覺得自己和其他的凡夫俗子一樣、便總端著姿態(tài)做一副矜持獨(dú)立的樣子,他早想要珍惜她的,他本來都要做她的丈夫了。
就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就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
現(xiàn)在不行了。
他再也不是張簡真了,他是程禾,是禾郎,最低賤的紅倌。
是她口中上不得大雅之堂的人,是可以玩玩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