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里再待一會,你去吧。
”管家心想,萬歸宗果然厲害,二爺幼時最是膽小,如今卻成了面對一眾焦尸都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
踉蹌從雪地里站起來時又瞅男孩一眼,頭暈眼花一陣,緩了緩神,扒拉兩下跳上馬,麻溜煙地跑了。
待阿福的身影消失在山野拐角處,沈景玉看了看地上的焦尸堆,又走到嬰塔邊,看著掛在塔上的女尸,無聲地嘆了口氣。
右手貼塔,掌心上浮現(xiàn)出一道輕薄白色柔光,沿著嬰塔順流而下。
那道白光包裹住了他整個人,也包裹住了嬰塔和嬰塔上趴著的女人。
漸漸的,嬰塔上的積雪融化了,焦土色也淡了些,女子的身體順著嬰塔緩緩下落,躺到了沈景玉的懷中。
他將她平放于地上。
福家農(nóng)女的頭發(fā)衣服已經(jīng)全部燒光了,臉燒得倒并不厲害,五官還在,只是蒙上了一層碳色,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牧池。
”他柔聲道,“你怕不怕?”殷牧池面不改色道:“怕什么?”沈景玉有一瞬間的出神。
太像,真的太像,無論是長相還是說話的神態(tài),都與他記憶中曾經(jīng)那個少年有八九分相似。
他收回目光:“來時路上我一直在探測,方圓百里并沒有他們所說的亡靈積聚黑霧沖天之氣,這里也沒有任何怨靈存留。
我得看一下嬰塔里的女嬰,你既已看過了,想必也不會害怕。
”“師叔真的要把她帶回萬歸宗嗎?”沈景玉搖頭:“唬他們的。
按照福叔所說生辰異象判斷,這女嬰命格確實是百年難得一見極端之象。
是正就成神,是邪就入魔,幾乎沒有中間路可走,如果出生之日便能告知于我……不過現(xiàn)在說這個也無意義了,如今眼前尸身已是一具沒有生命的身體。
魂魄已不在上面,又何必帶去。
不如讓她跟母親一起,落土為安。
”“是讓她跟母親合棺下葬在梅山腳下嗎?”沈景玉點頭:“魂魄雖分離,但命格如此強大,能召集萬千亡靈并調(diào)度它們飛草sharen,若被邪惡之徒有心利用后果不堪設想。
好好安置肉身,也可以極大地消除亡靈的怨氣。
對她而言,最好的安置之所,就是母親的懷抱了。
”“那師叔剛才為何要欺騙管家伯伯?”“善意的謊言罷了。
”沈景玉輕聲道,“沈家和法華觀都死了三個人,若讓他們知道女嬰身體被好好安置,一是心中不平,二是無法安心。
這件事想必周邊鄉(xiāng)民都傳遍了,謠言一旦四溢,就會有人刻意利用多生事端。
還不如這樣說,他們覺得萬歸宗會徹底鎮(zhèn)住女嬰,使其魂飛魄散,晚上也可以睡個好覺。
只是奇怪……”沈景玉反省自己是不是說太多了。
畢竟一大一小一馬站在皚皚白雪蒼蒼荒田中,八具焦炭般的尸體正躺在他們身旁,其中一具還是他的親哥,他卻這樣若無其事淡然跟孩子分析之后的安排,突覺有些不妥。
轉(zhuǎn)念一想,亡魂已散,眼前說話的人是殷月航最喜歡的七弟,于是便繼續(x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