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意?”裴昭問,
阿巧從銅案上取來竹簡,借著酒勁壯膽寫下,“奴不愿再侍奉將軍了,請將軍另尋他人,若要懲罰,奴不辯解?!?/p>
落筆堅定,竹簡上的黑字長了刺一樣,字字扎進裴昭心里,
“你想得美!”他咬牙道,
不知是醋勁還是怒意,心口堵得厲害,
他記憶里的阿巧從不會這么對齊王,
齊王再如何忽視,再如何冷落,那個阿巧都不會賭氣說這樣的話,只會默默地守著,等齊王回心轉(zhuǎn)意的那一天。
他要的是忠貞堅韌的阿巧,不是隨意說出“另尋他人”的阿巧。
剛消退的酒勁好像又沖上來了,混著那壇子醋味一起襲來,叫他口不擇言,“不伺候就滾回去,等拿下濟安城,滾去慶功宴上招待!”
阿巧捏著筆桿的手攥得骨節(jié)發(fā)白,
慶功宴從來都是營妓的受難之地,士兵們打了勝仗,喝了酒,妓子們便要整晚整晚地用身子犒勞功臣們,
如今這人居然讓她去慶功宴…
是她看走了眼,是她以為尋得了良人,真心如此輕易地就許了出去,真是個蠢阿巧!
蠢到冒著被狼吃的風(fēng)險追來,還不如就在那個與世隔絕的小村子里了卻余生!
賭氣的成分居多,
她鄭重地再次磕下頭,意思是她愿意。
如此決絕,那人似也愣住了,半天沒反應(yīng),她抬起頭,對上了他晦澀難懂的眸子,
“你…”
“你居然寧愿去慶功宴,也不愿留在我身邊?”裴昭的語氣里帶上了不可思議,
倔脾氣上來,阿巧搖了搖頭,不留,
那人向來冷肅的臉上出現(xiàn)了猙獰的裂痕,咬牙切齒地開口,
“如此浪蕩,今晚我若不來,你怕是要開心地和那幫子人滾一張榻上去了吧?!?/p>
這是什么話…
阿巧只覺渾身屈辱,是,她是營妓,但放眼天下有哪個妓子是主動想岔開腿伺候人的!
愛罰罰,愛殺殺,她亦是酒勁重新沖上了頭,一砸毛筆,轉(zhuǎn)頭就走!
“回來!誰讓你走的!”
裴昭厲聲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