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懷里那個沉甸甸的錢袋,里面是秦烈賞他的銀子。可他心里裝的,卻不是銀子帶來的喜悅,而是一種混雜著恐懼與狂熱的悸動。
他們做了什么?
他們沖了百總大營,逼著百總下跪磕頭,搶了官府的銀子。
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滔天大罪??汕匕芽偩瓦@么做了,做得云淡風輕,仿佛只是去鄰居家串了個門。
“把總……”白彪催馬上前,聲音有些干澀,“咱們這么干,張渝山……他能咽下這口氣?”
秦烈目視前方,沒有回頭。
“他會的?!?/p>
“不但會咽下去,還會幫我們把嘴擦干凈。”
白彪聽不明白,但他沒有再問。他只需知道,跟著這個男人,有肉吃,有功領,死了的弟兄有人給養(yǎng)家,這就夠了。
當三十一騎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下巖石墩堡時,整個堡壘都騷動了起來。
吳猛和楊老六第一時間沖上了堡墻,當他們看清回來的是秦烈,并且一人不少時,吳猛那顆懸了一天一夜的心,才重重地落回了腔子里。
“開門!快開門!”
沉重的堡門開啟,秦烈一馬當先,走了進去。
迎接他的,是堡內所有軍卒和家眷敬畏的注視。
他們不知道秦烈去干了什么,但他們看到,跟出去的三十名親衛(wèi),不僅毫發(fā)無傷地回來了,身上還多了一件讓人眼饞的烏黑胸甲。他們身后,幾匹馬上馱著沉甸甸的箱子。
“把總!”吳猛大步迎上,臉上滿是后怕與慶幸。
秦烈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他。
“召集所有人,操場分錢。”
他的話音不高,卻像一塊巨石砸入水中,激起千層浪。
又分錢?
當那幾口從白登山“借”來的箱子被打開,黃白之物在火把的照耀下發(fā)出刺目的光芒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行,共從百總府‘借’來撫恤一千八百兩?!鼻亓艺驹谙渥忧埃曇衾淠?。
“我只要了一千八,剩下的二百兩,請白登山的弟兄們喝茶了?!?/p>
轟!
人群徹底炸了。
去百總府“借”錢?還請百總府的兵喝茶?
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極限。
吳猛和楊老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駭然。
“所有戰(zhàn)死、傷殘的弟兄,撫恤再加二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