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去接那本賬冊,只是冷冷地看著秦烈。
“秦烈,你這是什么意思?”
“公公誤會了?!鼻亓夷樕喜灰姲敕只艁y,反而帶著幾分“誠懇”。“張百總愛兵如子,治下有方。但畢竟年事已高,算賬的時候,難免有些疏漏。”
“我前日去他府上討要撫恤,無意中發(fā)現(xiàn),張百總的賬目,與我?guī)r石村的傷亡,有些對不上?!?/p>
“我怕張百總報功時出了差錯,污了總兵大人的清譽,也寒了弟兄們的心。所以自作主張,替他將賬目核對了一番,把這庫房也暫為看管了起來?!?/p>
“這里面的東西,一分一毫,都記錄在冊,正要請總兵府派人查驗,沒想到公公您就來了。”
“這份薄禮,還請公公收下?!?/p>
他說得坦蕩無比,仿佛自己真的是在為上司分憂,為朝廷盡忠。
可這番話落在錢公公耳朵里,卻無異于平地起驚雷。
他深深地看了秦烈一眼。
這個年輕人,好毒的心思,好大的膽子!
他這不是在告狀,他是在遞刀子!
他把張渝山貪墨的所有證據(jù),打包成一份“禮物”,恭恭敬敬地送到了自己手上。
自己收了這份禮,就等于捏住了張渝山的命脈。張渝山從此以后,就成了總兵府,或者說,成了他錢公公的一條狗。
而不收這份禮?
他敢不收嗎?
他若不收,這個秦烈,怕是轉(zhuǎn)頭就能把這東西,送到總兵府里其他人的手上。
錢公公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隨即,緩緩地綻開一個笑容,那笑容陰柔,卻又帶著幾分真切的欣賞。
“好,好,好!”他連說三個好字,伸手,接過了那本賬冊和鑰匙。
“秦把總,果然是國之棟梁,忠心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