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役區(qū)邊緣,陳貴那間相對寬敞的石屋內(nèi)。
油燈昏暗。陳貴煩躁地在屋內(nèi)踱步,臉上怨毒與不安交織。執(zhí)法堂的暫時退去,并未讓他安心,反而有種事情脫離掌控的焦躁。
“該死的小雜種!命還真硬!”他狠狠一拳砸在粗糙的石桌上,震得油燈火苗一陣亂晃。
吱呀——
石屋那扇厚重的木門,被無聲地推開一條縫隙。一個同樣穿著雜役短褂、身材矮小、獐頭鼠目的身影,如同幽靈般閃了進(jìn)來,迅速關(guān)好門。
“陳爺?!?/p>
來人聲音尖細(xì),帶著諂媚,
“打聽清楚了。那小子回屋后,搗鼓了點草藥給那個叫趙小虎的小崽子敷傷,然后……就一直坐在他那破田邊上發(fā)呆,啥也沒干?!?/p>
“發(fā)呆?”陳貴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盯著那片爛地發(fā)呆?”
“是,小的看得真真的?!扁^鼠目者肯定道,“跟丟了魂似的?!?/p>
陳貴眼神閃爍,陰晴不定。這反應(yīng)……不對!太安靜了!那小子的眼神,平靜得讓他心頭發(fā)毛!
“陳爺,要我說,趁他病,要他命!”獐頭鼠目者湊近一步,眼中閃過兇光,“執(zhí)法堂不是沒抓他嗎?正好!今晚就……”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蠢貨!”陳貴低罵一聲,“執(zhí)法堂剛來過,那小子就死了,當(dāng)別人都是傻子嗎?”
他煩躁地?fù)]揮手:“滾出去!繼續(xù)盯著!特別是他接下來要干什么!一有動靜,立刻來報!”
“是,是!”獐頭鼠目者不敢多言,連忙躬身退了出去。
石屋內(nèi),只剩下陳貴一人。油燈將他扭曲的影子投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如同張牙舞爪的妖魔。他走到墻角一個不起眼的破舊木箱前,蹲下身,手指在箱底一個隱蔽的凹槽處摸索了幾下。
咔噠。
一聲輕微的機括響動。木箱底板竟向一側(cè)滑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陳貴眼中閃過一絲肉痛和決絕,伸手進(jìn)去摸索片刻,掏出一個只有巴掌大小、通體漆黑、觸手冰涼的非金非玉的盒子。盒子上沒有任何紋飾,卻散發(fā)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陰冷氣息。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枚龍眼大小、通體暗紅、表面布滿詭異扭曲紋路的丹藥。丹藥散發(fā)出一股極其微弱的、帶著硫磺和血腥味的甜香,聞之令人頭暈?zāi)垦!?/p>
“血煞丹……”陳貴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眼中卻燃燒起瘋狂的火焰,“小雜種……這是你逼我的!執(zhí)法堂查不到頭上……那位大人……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他迅速合上黑盒,重新藏好暗格。陰冷的石屋內(nèi),殺機如同毒蛇,在黑暗中悄然吐信。
廢墟之上,新種將埋。
暗室之中,毒丹已備。
風(fēng)暴的間隙,短暫的死寂下,更洶涌的暗流,正在無聲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