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頭用粗糙的手指順著槍管慢慢摩挲:“嗯,是彎了。這地方像是被啥重東西砸過或者拗過。”
他又把槍管豎在眼前,用一只眼順著槍管瞄,更明顯地看出槍管前端有些偏離直線。
老胡頭捻著下巴上的胡子,“有了!”他猛地一拍大腿,
“用火軟了它,再一點(diǎn)點(diǎn)?;貋恚 ?/p>
他立刻沖著點(diǎn)火的半大小子喊:“鐵蛋!別燒水了!快,去我家那草棚子下頭,把我那個小鐵匠爐子拖出來!
還有那個最小的風(fēng)箱!煤多弄點(diǎn)!再找兩塊平整厚實的硬鐵砧塊兒來!要快!”
他們幾個小心地把沉重的槍身固定好,讓帶有彎曲弧度的那段槍管正好懸在小炭爐的正上方熾熱的火苗上。
老胡頭親自操作風(fēng)箱,“呼——嗒!呼——嗒!”有節(jié)奏地送著風(fēng)。
老胡頭經(jīng)驗豐富,控制著風(fēng)量,口中念念有詞:“再熱點(diǎn)……要變紅,要燒軟……”
終于!在那持續(xù)的烈焰燒灼下,彎管部位漸漸變成了暗紅色,像一塊剛從灶膛里扒出來的炭!
老胡頭和疤臉小心地移動著沉重的槍身,將槍管彎曲凸起、燒得暗紅的那一段,平著放到那塊厚鐵砧的平面上。
“看準(zhǔn)那個鼓出來的地方!就那!”老胡頭用手虛點(diǎn)著。
“好嘞!”老黃深吸一口氣,穩(wěn)穩(wěn)舉起手中的小錘,對準(zhǔn)那塊暗紅凸起部位的中心!
老胡頭瞇著眼:“勁兒不夠!再來!趁熱!要快!”
鐺!鐺!鐺!
老黃不再猶豫,看準(zhǔn)同一個位置(彎曲點(diǎn)),掄起銅錘一下接一下,力道沉穩(wěn)地落下去!每一錘都打在凸起的最高處!每一錘都讓那塊暗紅的金屬在重壓下微微顫動、延展。
“快!停錘!不能再打了,再打要裂了!讓它自己冷一會!”
老胡頭急忙制止,“鐵蛋!拿濕布來!涼水!擦外面冷一下,別潑水!澆進(jìn)去更麻煩!”
鐵蛋立刻用濕麻布浸了冷水,小心翼翼地擦拭槍管紅熱部位的外表,讓它溫度降下來一些。
等顏色變成完全的黑灰色,槍管整體涼透到能用手摸時。
老胡頭再次把槍管豎在眼前,瞇起一只眼仔細(xì)瞄那條無形的直線。
老黃和疤臉也屏住呼吸湊過去看。
“嘿!成了!真回來了!”
疤臉第一個興奮地叫起來。之前那肉眼可見的彎弧,現(xiàn)在只剩下幾乎難以察覺的微小起伏,槍管比之前筆直多了!
老胡頭咧開嘴笑了,臉上的皺紋像老樹皮一樣舒展開:
“嗯!這樣就成了!火藥勁兒能順了,不會亂飛更不會炸膛了!好小子們,照這法子,把那幾支彎的槍都給我拾掇出來!”
修整好的火繩槍,很快被發(fā)給那些比較沉穩(wěn)、力氣大的漢子。
火繩槍手們緊張地在鄭家堡來的士兵指導(dǎo)下,學(xué)習(xí)如何裝藥,怎么列陣,他們練的是日本的三段擊,槍動人不動,不容易出現(xiàn)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