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有個水井,秦霽川直接就在水井旁邊用井水給自己沖了個涼,回來的時候,沈書寧已經(jīng)躺在床上,屋子里只亮了一盞昏黃的煤油燈,燈光隨著風(fēng)微微顫動。
秦霽川站在窗戶邊上換好衣服,然后躺下,“睡著了?”
“沒有?!?/p>
“別想太多,他有案底,沒有穩(wěn)定收入,就算打官司,你也能打贏。有我在,別擔(dān)心……”
“嗯?!?/p>
聽著秦霽川低沉的聲音,她原本煩躁不安的心居然慢慢安穩(wěn),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夜色漸深,黑暗中,秦霽川睜著眼看著床上躺著的小姑娘,聽著她漸緩的呼吸聲,不知緣由地感到燥熱。
他輕嘆一口氣,無奈地?fù)u了搖頭,十年多的兵旅生涯練就鐵一般的自制力,沒想到在沈書寧面前,這么不堪一擊。
六里村,沈家土屋。
沈向陽跟著回來之后,一開始沈有田還是好聲好氣地勸他回來讀書,又是賣慘,又是討好。
但見沈向陽態(tài)度堅決,不可能回來之后,沈有田就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煤油燈的光映照在沈有田虛偽猙獰的臉上,他一把扯過沈向陽的衣領(lǐng),威脅道,“你身上留著老子的血,你要是不回來,那就是不孝!這些年,老子為了給你治病,花光了家里的積蓄,跟你姐鬧成這樣,不也是為了給你治???”
沈向陽臉色慘白的蜷縮在角落,緊緊攥著書包帶,他咬著后槽牙,說道:“我欠我姐的,我以后會還。”
“呸!她是女娃娃,為家里犧牲是應(yīng)該的。我問你,你姐跟那個軍官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人家能娶你姐?”
“他們領(lǐng)證了,是合法夫妻。姐這次回來就是要辦酒席的,你別打我姐的主意!”
“放屁!”沈有田直接一把將沈向陽推到地上,冷笑一聲,“老子養(yǎng)她這么大,她敢不經(jīng)過老子同意就嫁人?那軍官給了多少彩禮?錢呢?!”
“我姐早就跟沈家斷絕關(guān)系了,我警告你,你如果還想讓我給你養(yǎng)老送終,你最好別打我姐和姐夫的主意!我姐是軍官,你討不到好處的?!?/p>
沈有田想到之前的遭遇,臉色瞬間鐵青,從褲腰帶拔出煙槍就往他的身上砸:“反了天了!你還敢教訓(xùn)老子?就跟著那個死丫頭去了一趟津南,你就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了?老子還沒死呢!你個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煙桿第二次落下的時候,沈向陽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用力一推,“如果可以,我真想沒有你們這樣的爹娘!”
“你……你敢還手?”
“你再打我一下,你信不信,明天我姐和我姐夫就能把你抓到縣公安局?”
此話一出,沈有田雖然滿臉怒氣,但還真不敢繼續(xù)動手了,他才剛剛被放出來,若是再被抓回去,就他現(xiàn)在這身子骨,能不能撐到放出來還是個問題。
他黑著臉,怒視著沈向陽,然后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重重地摔上門。
少年坐在昏暗陰濕的房間里,床鋪上不知積攢了多少灰塵,還有一股子霉味兒,心里一陣酸澀。
這個家,再也回不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