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深諳制衡之道,同時扶持兩股勢力,任其互相傾軋纏斗,自己則穩(wěn)坐高臺,坐收漁利。
只是姜隱未曾料到,陛下竟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舍得用作這棋盤上的棋子。看來,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果真是字字千鈞。
如今看來,獵場之行不過是一場虛驚,是她多慮了。
思及此,一股懊悔涌上心頭。是自己思慮過甚,連累了年邁的崔太夫人,一把年紀還要為兒孫憂心,甚至被迫舟車勞頓,避居別處。
還有孩子們和余佑瑤,他們定然也受驚不小。
“往后,”姜隱反握住他的手,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無論遇到何事,定要想個法子同我報個平安?!?/p>
“今次之事,我一無所知,四處打探也如石沉大海,免不得胡思亂想,累及祖母和四妹妹跟著受苦?!?/p>
余佑安鄭重地點頭,眼神堅定:“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闭f著,他替她掖了掖被角,“放心,我已經(jīng)派人去接祖母他們了,想來很快就回來了。還有阿滿,他定然想你了。”
阿滿是他們剛出生孩子的小名,因為余佑安說,眼下的生活是他覺得最幸福的,有妻有子,什么都不缺,所以給孩子取了個小名叫阿滿,至于大名,則喚作余承霽。
入睡前,奶娘抱著阿滿回來了,身邊還跟著宣哥兒,一進了屋,宣哥兒便飛奔到了床榻旁。
“母親,您沒事吧?!毙鐑貉鲋∧X袋,黑亮的眼睛里滿是擔憂,“母親昨日為何沒陪宣哥兒,我到處找不到您?!?/p>
姜隱心頭一軟,摸著宣哥兒的小臉說道:“母親有事要忙,所以才讓宣哥兒跟著太祖母和小姑一道兒去的,宣哥兒可有好好照顧太祖母和小姑???”
宣哥兒連連點頭,隨后被姜隱三兩句話扯開了話題,而后就被奶娘帶走了。
因著這一場鬧,姜隱又休養(yǎng)了好些日子才緩過勁來,期間蕭自閑又來過一趟,與余佑安兩人不知密謀了什么。
就在姜隱即將出月子之際,胡夫人登門來探望她。
“我原想早些過來的,只是想著你剛生產(chǎn)完,定然虛得很,我來了你又休息不好。后來又聽說侯爺跟著陛下去了獵場,伯爺就讓我晚些再過來,免得給你們添亂。”
胡夫人如是說著,一邊彎腰逗著小床上的阿滿。
姜隱心中了然,胡夫人遲遲未至,確是一片真心為她著想,并非像某些墻頭草一般,見侯府似有風波,便嚇得不敢登門。
“是啊,你若早前過來,我也著實沒有精力搭理你。”姜隱說著,忽然挑眉問道,“對了,算算日子,玉柔也該生了吧?!?/p>
一聽得她提及姚玉柔,胡夫人立刻直起了腰身,手中的帕子一甩,邁步走到了床榻旁坐了下來:“說來也巧,前兩日剛生,也是個小子,可把劉均高興壞了?!?/p>
姜隱點點頭,語氣平淡無波:“有人高興,自然就有人不快活了?!?/p>
胡夫人哪能不明白她話中所指,望著她意味深長地笑起來:“她啊,怕是往日造的孽太多,才落得如今這般境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