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婦人看其年紀,已年近花甲的歲月,這樣的天氣,還孤身一人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古道上走著,必是有所隱情的。
老婦人對于自身的事情,也沒有絲毫的隱瞞,很爽快的便告訴了許麟,而且一說便是個沒完,而許麟只是沉默的聽著,不知道為什么,許麟的心里竟然逐漸的暖了起來。
老婦人所帶給許麟的感覺很熟悉,卻又似乎淡忘了許久,如今再重新去感受,許麟的心里也只有唏噓不已了。
從老婦人的話里許麟知道,原來她居住在靈州城的附近,那里有一座寺廟,名為廣緣寺,而她的家便是在那寺廟的山腳下。
今曰之所以這樣,卻是為了探訪遠房的一個親戚,老婦人現(xiàn)在也只有這一個親戚了,所以也就格外的珍惜。
古道之上,一老一少撐著一把非常醒目的大紅傘,頂著風冒著雨的前行。
許麟默運劍息將隨風而走的雨勢盡量擋在外面,倒是沒讓老婦人受什么罪,直到天際逐漸失去它的亮色之后,望向遠處,許麟隱約的看見了一座高山,而老婦人指著那座山峰有些興奮的對許麟說道:“看,就是那里,老天爺保佑,總算是快到了?!?/p>
這是一座不是很高的山峰,至少在許麟的眼里是這樣的,那是因為他看慣了像望月峰那樣雄壯的風景,這時再看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也就覺著平淡至極了。
老婦人拉著許麟,輕車熟路的便到了一個由黃土堆積而成的老房子的門前,看了看周圍,卻再沒有別的人家,許麟不由得微微皺眉道:“徐大娘,這里只有你一戶人家?”
老婦人一邊開著門鎖,一邊點頭應道:“嗯,只有我這糟老婆子一人,我這人也好靜,所以也住的慣?!?/p>
聽到這里,許麟心中疑惑更甚,住得慣?想著這一路上,這徐氏婦人嘴里一直說個沒完的話語,這哪像一個好靜的人該有的做派。又抬眼看了看周遭的景象,只見這個房門前的小院,雖然四周的圍墻已有些破落,但院子里柴堆、雞舍都還算放置的規(guī)矩,而這一路上徐氏婦人也沒有反常的情緒變化,但許麟怎么都覺著這老婦人似乎在隱瞞著什么。
隨著吱的一聲,房門已經打開,許麟隨著老婦人一同進到屋里,許麟仔細的四處打量著。
這屋子不大,一進門便是廚房、灶臺、水缸還有平常一些用來做飯的用具,整齊的擺放在一旁。
許麟在經過灶臺的時候,手指輕輕的在鍋臺表面上劃了一下,卻是沒有什么灰塵。而走進里屋,一入眼的便是一個長長的土炕,上面疊著一床被子,屋里僅有幾件簡單的木質家具,看著上面斑駁的漆料,還有殘損的棱角,許麟的心里疑惑更重。
徐氏婦人先讓許麟在一張木質的椅子上坐下,而她將屋角的一個大箱子打開,從里面找了幾件布制的粗衣讓許麟到廚房先換上。
許麟裝出不好意思的神情,簡單的客氣了幾句之后,拿著衣服便到了廚房,在換衣服的時候,許麟的心里還在思量著先前心中的疑惑,這時猛然想到了一點,不由得暗罵自己太笨。
這徐氏婦人,在遇到許麟之后,兩人一路上的交談之中,似乎對她的老頭子,也就是她的相公從未說起過。而正常之人,無論她的配偶健在還是早已經去世,在她的生活之中的點點滴滴都會有著其伴侶的影子,所以在話語里,怎么都會帶著一點出來,可徐氏呢?
看著眼前略顯空蕩的屋子,一個想法突然在許麟的腦海里冒了出來,難道徐氏從未婚嫁過?
這個想法一出,便被許麟給否決掉,先前看著屋中的簡單家具,雖然油漆有些斑駁,雖然其棱角處也有些破損,但是以許麟的認知來說,這些東西應該便是這幾年構制的,她一個年近花甲的婦人,能做的出來嘛?
是山中寺廟的和尚們?一路上老婦人對于山上寺廟里的和尚,那可是贊不絕口的,尤其是一個和自己年歲差不多大的小和尚。
每當她提起這個佛號為“無為”小和尚之時,其臉上的神情,總是洋溢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幸福感,這讓許麟有些不理解,這時再想,難道這兩人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齷齪事情?
這一個想法在許麟自己看來都有些好笑,這年歲差別的也是太大了一些吧!可在許麟的心里不知道為什么,在自從遇到這個婦人的那一刻起,就老是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始終纏繞在他的心里,揮之不去。
當許麟換完衣服,簡單的洗漱了一番之后,老婦人也早已換好了衣裳,并又像先前一樣,與許麟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簡單的用了些粗茶淡飯,許麟便在廚房臨時搭了個床,而徐氏婦人將里屋的門關上,便紛紛的睡下了。
聽著門外雨水落地的聲響,許麟的內心卻如這雨水一樣,無法平息,靜不下來。將懷中的冷玉劍摟的更緊了一些,感受著那絲絲的冰寒之意,許麟的心里也是安心了不少,便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默默的想著心里的事情。
而這一夜,卻是瓢潑大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