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息之法,既然是她的法訣,那么徐氏便最為清楚才是,當(dāng)時的無為小和尚,雖然看似是與死無異,但是其卻對周圍發(fā)生的事情,再清楚不過了。
因?yàn)辇斚⒅ǖ纳衿嬖谟跁⒅車木拔?,以夢境的形式傳達(dá)給修煉之人,但無為卻無動于衷,就算從來沒有修煉過的他,會單純的以為那是夢,但是在夢里夢見自己的母親即將被殺,都沒有勇氣來阻止,何況是現(xiàn)實(shí)中呢?
“我是殺了一個人渣!”許麟自我安慰道。
走到徐氏的近旁,在其面容上端詳了一陣之后,許麟將之輕輕的抱起,緩緩的向著池塘的方向走去。
放生池的湖面這時已經(jīng)變?yōu)橄惹暗念伾?,再沒有一丁點(diǎn)的血紅之色。
在走到池塘的邊上之時,許麟望著那寬闊的湖面上,一道道輕輕蕩漾著的漣漪,體會著微風(fēng)中的絲絲涼意,輕輕一嘆之后,許麟將徐氏的身體,輕輕的放入到了水中。
看著徐氏漸漸下沉的身體,看著那夜色下有些發(fā)黑的湖水,許麟沉默著一言不發(fā),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是一位值得敬重的人,無論她是人是妖,但首先她是一位母親,一位奉獻(xiàn)了自己的一切的母親。
“鳥飛返鄉(xiāng),兔走歸窟,狐死首丘,寒將翔水,各哀其所生?!边@便是我能做的吧,既然你源自這潭湖水,那么死后便讓你在這里安歇著吧。
“至于無為小和尚的事情……”當(dāng)徐氏的尸體徹底的沉入到了湖水之中時,許麟忽然出聲的說道。
頓了頓,對著那冰冷的湖面,許麟忽然露出猙獰的笑容,給人前后落差很大,仿佛在許麟的身體里有著兩個靈魂,可許麟知道那就是他自己。
“你不能怪我!狼走天邊吃肉,狗走天邊吃屎,物競天擇,這是很自然的事情,比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即使我不殺他,這樣連母親都不顧的生姓薄涼之人,也早晚被其他人所殺,所以你不能怨我!”
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頰,許麟突然渾身顫抖的大笑起來,聲音陣陣,在這安靜的湖畔之側(cè),清晰而響亮,張狂而冷酷,在夜空中,那一顆顆好似人眼的冷漠星光下,這樣的聲音,讓聽者有種悚然而驚的感覺。
“我不是人!”許麟的笑聲戛然而止,眸子里的光芒,透過手指間,卻滿是狠戾與猙獰的說道。
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吹起了許麟有些散亂的頭發(fā),長長的發(fā)絲在風(fēng)中狂舞而動之際,許麟對著湖面,又好似對著已沉入湖底的徐氏,更像是對著這個污濁的塵世,瘋狂的大聲喊道:“我是鬼,一個卑劣至極的惡鬼!一個謊話連篇的惡鬼!一個滿懷仇恨的惡鬼!我恨!我恨這天地,恨這天地之間所有的生靈!”
咆哮的聲音中滿是憤怒與不甘,而后本是晴朗的夜空之上,忽然傳來一陣?yán)醉懀W電劃過夜空,就仿佛在這本是完整的天空上,忽然之間有了無數(shù)道的裂痕。
許麟被這一聲突然而來的雷響震了一下,神色不再是瘋狂,而是沉靜了下來。
夜空如墨,高掛于天的冷月,還有滿天的星斗,不知在何時早已被一層層烏云所遮掩,只是這夜色本就是漆黑如墨,很難覺察這烏云的影跡而已。
轉(zhuǎn)身回望滿地的蒼涼,看著那一具具不完整的尸身,許麟的心底在這時算是徹底的平靜了下來,事情已了,不管自己做了什么,這里的事情已經(jīng)是結(jié)束了。
這個想法化成聲音,在許麟的腦海里來回飄蕩著。不知道為什么,許麟的心里沒來由的一陣空虛。轉(zhuǎn)眼看見了那個龐大的軀體,這個鬼體妖身,對許麟沒有絲毫的意義,可那龜殼似乎有用。
走進(jìn)鬼體妖身,許麟伸手觸摸在那棱角分明的龜殼之上,不愿看那血龜?shù)念^顱一眼,這能讓許麟想起某個沉入水下的人,自己剛剛背棄過的人。
用冷玉劍插入到血龜?shù)纳眢w之中,沒有一絲的鮮血流出,許麟不以為意,因?yàn)槟酋r血早就被徐氏抽干了。然后慢慢的將血龜?shù)凝敋冸x下來,這倒是一件煉制防御法寶很好的材料,許麟暗中點(diǎn)頭,但這龜殼有點(diǎn)大。
口中喃喃的念了一段艱澀的口訣之后,許麟對著地上的巨大龜殼一指道:“變!”
原本龐大的龜殼,在許麟的一聲怒喝中,忽然縮小再縮小,直到變成手掌大小的時候,才是停住,許麟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這龜殼拾到手中,不禁贊嘆道:“這縮小術(shù)倒是有著幾分用處?!?/p>
這話剛說完,許麟的眉頭忽然皺起,立即轉(zhuǎn)眼看向林中的某處,在劍心通明之術(shù)下,許麟忽然感覺到了幾種異樣的氣息在快速逼近這里,而在剛剛感應(yīng)到這種氣息時候,一道寶光猛然的從林中射出,迎面便是向許麟砸了過來,許麟面色一變道:“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