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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今日起了個大早,酣睡一晚,只覺得頭發(fā)絲都舒展開來,幾乎一掃半個月的陰霾。
外面叮叮當(dāng)當(dāng)吵鬧著,她貼身女使新紅推門而入,眉頭緊皺:“這院子里新來的人實在是不重視姑娘,這一大早也不知道輕些?!?/p>
她本便是不被重視的庶女,一直跟小娘住在一同,如今小娘犯了事,院里原本的忠仆被遣散了去,新來的瞧見她小娘失了勢,便更是輕看幾分。
只今日過后便不同了,不會再有任何人輕看她。
她從梳妝臺上抽出極少拿出來的一盒妝匣,新紅瞧見,隱隱擔(dān)憂:“姑娘,這盒里的首飾是不是太出挑了些,雖說大姑娘已經(jīng)出嫁,但還有三姑娘呢,總不能越過三姑娘去?!?/p>
她沒有理會,只兀自打開妝匣,是一套水質(zhì)極好的和田玉頭面,精致玉梳,纏絲發(fā)簪,恰到好處的金絲點綴。
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套首飾,是及笄那年阿娘送的,只她是庶女,穿著打扮不可越過嫡女去,便一直不曾戴過。
她嘴角微揚,對著銅鏡將首飾一一別在發(fā)髻,阿娘的眼光自是極好,這套首飾極襯她,讓她本就柔和的眉眼多了幾分雅致,大氣又好看。
“去將我那套淺碧色的衣裙拿來?!?/p>
新紅見人已戴上首飾,應(yīng)是勸不動了,她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去拿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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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香苑,因著大姑娘已經(jīng)出嫁,嬤嬤女使大多陪嫁了去,沒陪嫁的也被領(lǐng)去了大娘子院子,只留了三兩個看管的,一時間冷清了不少。
于溪荷帶著玉潤走進(jìn)院子,那看守的女使瞧見人,頓時懵了懵:“三姑娘,您怎的從外邊進(jìn)來了?昨,昨日嬤嬤吩咐說,說您吃醉了酒,讓我在這候著,等您院里的女使來接?!?/p>
她摸不著頭腦:“只您院里的女使一直不曾來,我便一直候著……”
這自是在于溪荷預(yù)料之中,她那么大個人憑空消失,又沒出席席面,主君和大娘子定是會先派來去尋,這才有珠圓玉潤聽見婆子在議論她失蹤的事。
這時只需有人站出來說她吃醉了酒,便能短暫將事情搪塞,此處還有女使留守,也有佐證,那邊替嫁的事才能順利進(jìn)行。
很縝密,也很熟悉。
她笑著:“我家女使昨天夜里才來接的我,許是太晚,你不曾瞧見?!?/p>
她從善如流,坐在院子的藤椅上:“不過昨夜走的匆忙,我有東西拉下了,今日便來尋一尋?!?/p>
玉潤順勢進(jìn)了屋子,裝作要尋物的樣子,那女使懵懂了瞬,接著俯身行禮:“奴婢去準(zhǔn)備茶水?!闭f著退出院子,一時間此刻只有于溪荷一人。
她晃著搖椅,眼眸時不時看向院門,極有耐心。
一刻鐘后,門外終于傳來腳步聲,她抬眸看去,只見一身碧色衣裙的于意柔緩步而來,她應(yīng)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妝面齊整,首飾矜貴,柔和眉眼若有若無沁著笑意。
與那日的狼狽模樣全然不同。
她看著來人眼眸微凝,心底的猜測緩緩落定。
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