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坐一旁:“向小娘,別來無恙?!?/p>
床上的人眼眸微凝,似疑惑又似震驚:“三姑娘竟親自前來,還如此喬裝,想來是很重要的事了。”
她不置可否,只將一平安符放在桌前,床上的人瞧見平安符,面色微變:“你對意柔做了什么?”
“你應該問的是你女兒對我做了什么,”她指腹摩擦著平安符,“你的女兒你應該很明白,是她先要跟我你死我活,我若不反擊,那落得如此下場的,怕就是我了?!?/p>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現(xiàn)下不是我對她做了什么,而是你想不想她好好活著。”
她抬眸,將平安符放在床沿,“小娘不若冷靜些,聽一聽我的問題?”
四周靜了靜,門外燈籠是唯一照明,光亮透過窗戶又透過屏風,到二人跟前已十分微弱,向小娘的臉在微弱光亮下忽明忽暗。
她眼尾墜著歲月的痕跡,眉眼依稀可見年輕時的溫柔的模樣,于意柔與她如出一轍。
她神色逐漸復雜,復雜到她幾乎要看不懂,直到——
“你是想問誰給你下的毒,對嗎?”
她心口一滯,倏地攀附在床沿:“你知道有人給我下毒?你如何知道的?下毒的人又是誰?”
向小娘捏緊平安符:“若我告訴你,你可以放過意柔嗎?”
“可以,”她應得很快,“你只要告訴我,我會放她一條生路?!?/p>
向小娘無力一般倚靠在床頭,她聲音摻著幾分絕望:“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時,我怕的整晚不曾睡著,我會醫(yī)理,此事府里少有人知曉,因此下的毒也不曾避諱我。
“他們是在每年給你送東西時下的毒,下在茶罐里,那毒無色無味,量也不多,累積下來人會逐年虛弱,最后發(fā)現(xiàn)便已藥石無醫(yī)。”
提及此,她眉頭微皺:“其實我以為你會死在外頭,所以在知曉你回府時是很驚訝的?!?/p>
于溪荷眉眼微動,只說:“半年前我曾遇見一游醫(yī),他醫(yī)術(shù)精湛,已經(jīng)給我解了毒。”
“原是如此,”向小娘垂下眼眸,“這毒很兇,我發(fā)現(xiàn)時已不知道給你下了多少年,我解不了。我也向來是明哲保身的,沒有涉及意柔,我便沒有管?!?/p>
便是解不了也可暗暗將毒替換,袖手旁觀就是幫兇。
她倏地握拳,床上的人似有所感,下意識縮了縮身子:“我只知道這個了,主母不知怎的一直不喜你,所以每年給你送吃穿用度都是江小娘準備的?!?/p>
“意柔是喜歡你未婚夫婿不錯,我會醫(yī)理也不錯,但我們?nèi)粽媸墙o你下毒的人,何不在你回府那日便給你毒死好了,何至于有往后那般多的彎繞?!?/p>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可。
她湊近,直視她的眼眸:“可你終究沒有管,你發(fā)現(xiàn)之后一次也沒有管過,你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別人給‘我’下毒,一次又一次?!?/p>
向小娘慌了神,她避開視線:“我如何管?我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小娘,在那偌大的府里我誰也惹不起,便是同為小娘的江小娘也壓我一頭,若我管了,背后的人發(fā)現(xiàn)是我,來給我的意柔下毒怎么辦?
“三姑娘,你說我能如何?”
“若如你所說,下毒的人是江小娘,你有什么可怕的,她也有一雙兒女,也可成為你威脅她的籌碼——”
“不是她,不會是她!”
她聲量極大,將她突兀打斷:“不會是她,我與她斗了十幾年,怎會不知曉她的為人?江小娘才是這府里心最軟的人,可即便是她這樣心軟的人,也對下毒一事一直旁觀,甚至很可能是幫兇,那這真正下毒的人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