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諾夫住在三樓盡頭的單人病房,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崩锩?zhèn)鱽硖撊醯穆曇?,帶著濃重的俄語口音。
推門進去,只見伊萬諾夫半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得像張紙,胸前的繃帶隱約透出血跡。
見到陳興平,他灰藍色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陳!”伊萬諾夫激動地想坐直身子,卻牽動了傷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別動?!标惻d平連忙上前扶住他,“傷口會裂開的。”
伊萬諾夫緊緊握住陳興平的手,聲音哽咽:“謝謝你救了我的命。醫(yī)生說如果不是你及時止血和輸血,我早就死了……”
他的中文雖然生硬,但表達得很清晰。
翻譯員一直在一旁照顧伊萬諾夫。
話沒說完,病房門又敲響了。
趙亞平和陳志剛走了進來。
“伊萬諾夫同志!你今天感覺怎么樣?”
伊萬諾夫苦笑著搖搖頭:“恐怕短時間內(nèi)沒法工作了?!?/p>
穿制服的年輕人上前一步,掏出證件:“我是縣公安局的陳志剛,負責調(diào)查這起刺殺案。伊萬諾夫同志,能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嗎?”
為了能很清楚的解釋這個過程,伊萬諾夫用俄語回答,然后由小王進行翻譯。
“當時我剛?cè)ド蠋?,那個人突然從巷子里沖出來他嘴里不知道嘟囔什么,說的是中文,但口音很奇怪…我沒聽懂他說的話,然后他就沖上前,拿著刀刺向我……”
陳志剛迅速記錄著:“能聽出是哪里口音嗎?”
“不知道……”
趙亞平突然插話:“陳公安,這事一定要查清楚!伊萬諾夫同志是我們廠請來的貴賓,現(xiàn)在”他的聲音越來越急,“現(xiàn)在設(shè)備安裝不了,訂單沒法按時交付,廠里要賠一大筆違約金啊!”
陳興平這才明白趙亞平為何如此焦慮。
1964年的中國機械工業(yè)剛起步不久,這筆國際訂單對機械廠乃至整個地區(qū)的工業(yè)發(fā)展都至關(guān)重要。
“趙廠長,”伊萬諾夫虛弱地說,“我很抱歉但醫(yī)生說我至少一個月不能下床…安裝設(shè)備,我恐怕不行……”
趙亞平像被抽走了脊梁骨似的癱坐在椅子上:“完了廠里兩百多號人等著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