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靜靜望著他,整個人像是風(fēng)中纖竹,在崩斷與撐起之間搖擺。
而后,你慢慢低下頭,將那枚節(jié)牌貼在心口,輕輕喃語:
“毒術(shù)……我可以學(xué)……我愿意試藥……只要能走出這山……只要……他還活著……”
──庵中夜語命火再燃──
屋外夜色沉沉,蟲聲斷斷續(xù)續(xù),庵中孤燈如豆,燭光撲閃,映出墻上一道道被歲月雕蝕的影紋。
老者站在燈旁,長袖半垂,目光依舊銳利。他等你開口,一言不發(fā)。
而你,已不再是三月前那個在血泊中掙扎,連自我都不敢開口的卑賤私生子。
死過一回,仿佛那些根深蒂固的卑微與怯懦,全被那柄貫xiong長槍一刀斬斷。你曾在亂葬崗里與百具尸骨共眠,與蠅蚋爭氣,睜眼那刻連心跳都在反問——“這世上還有什么好怕的?”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會怕什么?
你虛弱地坐著,身軀仍不能挺直,膚色如雪,嘴唇泛青,卻在那一瞬間——
雙眼閃出前所未有的光。
那是命與意志重新融合、被刀焠火鍛出的烈焰。
你眼神灼灼,聲音帶著鏗鏘之力,自指尖骨髓深處一字一頓吐出:
“小……不——”
你輕吸一口氣,從齒縫擠出真正的自我,如鐵鑄的銘文嵌入這靜室之中:
“晚輩溫珉,愿做長輩的藥人。”
“懇請長輩——教授醫(yī)術(shù)毒術(shù)?!?/p>
那聲音,在深夜山庵中震響。
雖尚虛弱,氣息未穩(wěn),但每個字都像是刀鋒出鞘,將舊殼、舊名、舊命一刀割裂。那長年束于“賤民私生”之名下的躬身與忍讓,如今終于被一聲“溫珉”斷斷然擊碎。
──
老者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眉心褶紋沉了一瞬。
他走到一旁藥架前,手指拂過那一冊早已發(fā)黃的毒經(jīng)古本,挑出幾頁發(fā)霉藥方,旋即投進(jìn)火盆燒去,剩下的遞給你。
“從此刻起,這些方子屬于你?!?/p>
“我教你的,不止是醫(yī)毒,更是‘命’?!?/p>
“學(xué)會醫(yī)與毒的人,不是為了殺,而是為了從死人堆里活下來,為了將該活的人帶回來。”
他望向你那仍血痕未褪的xiong口,語氣低沉如鐘:
“你既學(xué)了我的本事,便不準(zhǔn)隨便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