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繪痛苦地捂住xiong口,喪父與多年孤獨(dú)的痛苦如跗骨之蛆一般,侵蝕她的血肉,她的骨頭。
多少年了,怎么都不來見她……
哪怕告訴她,他還活著,她不是一個(gè)人……
“妹妹!”裴瑛一邊懊悔自己不當(dāng)在此時(shí)說這些話刺激明繪,一邊扶住痛苦得幾乎要倒地的明繪。
“是我的錯(cuò),叫妹妹自小離開父親?!迸徵鴮⒚骼L緊緊攬入懷中,想要緩解她的痛苦。
裴瑛如何能不自責(zé),是他害得無辜的明繪自小失去父親照拂,沒了父親的蔭庇,她自是在許家受了不少苦,吃了不少罪,最后甚至要被喪盡天良的許家兄弟送去匈奴和親。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救他。
淚水不斷落下,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明繪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著,淚水打shi了裴瑛的衣衫,直直透過他的肌膚,流入他的血液里,將她所有的痛苦都一并匯入他的心里。
“哥哥……這是說得哪里的話?!泵骼L坐了起來,“父親雖然是我的父親,然無裴將軍相救,今日必然是沒有父親與我的。我雖是父親的女兒,也貪戀父親的親情,但其中的道理我也明白的,還望……哥哥不要為著此事過于自責(zé)?!?/p>
夜深了,裴瑛也走了,留下一個(gè)叫春喜的侍女來照顧她。
室內(nèi)火燭噼啪,她枯坐在長案之前,身上依舊是那副華麗奢靡的紅色嫁衣。
她無聲地哭著,似乎有太多痛苦積蓄在心頭,一時(shí)長堤潰決,這痛苦就如洪水猛獸般席卷而來。
“姑娘,莫流淚了,若是哭壞了身子,這可如何是好?!?/p>
春喜是個(gè)伶俐的丫頭,見事極快,眼見眼淚又要從明繪眼眶中流了下來,趕忙拿過巾帕來將她的淚擦去了。
“淚……”她的眸子仿佛成了流淚泉,這淚水卻再也止不住了,痛苦仿佛將她的全身上下的骨骼都打碎了,她似乎再也沒有力量站著了,“他為什么……就……不告訴……我呢,為什么……”
春喜急忙扶住明繪,嚇得她急忙便要叫裴瑛,可是明繪卻一把捂住了春喜的嘴,笑著搖了搖頭,“我已經(jīng)好了,不必勞煩哥哥,哥哥公務(wù)在身,莫叫他擔(dān)心才是。”
春喜卻還是擔(dān)憂,姑娘哭成這幅樣子,怎的就能好了呢,她心疼地替她擦去了尚未落下的淚水,道,“今兒以后,姑娘就不再是孤身一人,大人與奴婢都會陪在姑娘身邊的?!?/p>
明繪一雙噙著淚的眸子看向春喜,遂含淚而笑,“你說得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