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我們回去罷?!?/p>
聶嫵見裴明繪的額頭上都沁出了冷汗,急忙拿出帕子來給她擦汗。
“許是車馬勞頓,累到了,先回去歇歇,改日我們再來。”
子時(shí)一刻,寒鴉將息。冷月懸天,銀輝漫天。
床幃落下,將銀色的月光篩得更加柔和,而后落在她的面上,蝶翼一般的睫羽不住地顫抖著。
黑色的綴著玄鐵甲葉的長靴踩過地上厚厚的地氈,簡直就像是鬼魂一樣,幾乎一點(diǎn)聲響都沒有,又或是外頭的呼呼刮著的冷風(fēng)太過猖獗,將所有的聲響都蓋了過去。
冷月落在那骨節(jié)分明的優(yōu)雅雙手上,像極了冷玉雕成的稀世杰作,雙手輕輕拂開簾子,冷色月光便如流水一般淌了進(jìn)去。
她似乎睡得極不安生,翻來覆去的,總是安定不下來,或是察覺了縈繞在身側(cè)的凜冽危險(xiǎn),她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可是映入眼簾的又是裴瑛的那張臉,昏暗變幻的銀色月光勾勒出男子俊秀的側(cè)顏,眉眼如同天工鑿刻般秀麗無雙,黑漆漆的眸子映著她驚慌的神色。
“哥哥怎的來了?”
她坐起身來,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額頭沁出的冷汗,頗有些嗔怪地歪頭看向裴瑛,這才發(fā)覺他今日的穿著頗有些奇怪,竟然穿著如此緊身的黑衣服,袖口衣領(lǐng)處竟然還綴著鐵片,上頭結(jié)了些潔白的霜話,隱隱的透著些寒氣。
“這般時(shí)候來,嚇我一跳?!?/p>
“我來的不巧了是嗎?”
裴瑛笑了起來,薄唇彎起,露出白花花的齒列,隱在明暗之間的面容瞬間脫去了溫和的假面,變得詭異而又玩味。
他一說話,裴明繪瞬間鮮血倒流,她正要失聲尖叫,那冰冷的手卻直直捂住了她的嘴,而后把她摁在了榻上,頓時(shí)裴明繪的發(fā)髻就散亂開來,她驚慌失措想要拔下頭上的簪子,然后雙手就被“裴瑛”縛住,然后重重壓在了心口前,叫她掙脫不開。
“裴瑛”見她如此模樣,不由惡劣地笑了起來,眸中是壓制不住的興趣。他壓著聲音,幾乎是貼著她的耳側(cè),自問自答道,““看來,是的?!?/p>
“嗚嗚……”
裴明繪驚恐地看向“裴瑛”,拚命掙扎著,奈何男女力氣差距過大,她的掙扎無異于蚍蜉撼樹,很快就被壓制了下來。
他的面孔如此之近,近到呼吸可聞,冰冷而又危險(xiǎn)。
月光悄無聲息落進(jìn)他的眸子,閃出來的卻是狡黠而又詭譎的光,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身下的嚇得魂不附體的裴明繪,輕聲笑了起來,“怎么,乖妹妹也會(huì)被好哥哥嚇成這樣嗎?以往你不是很喜歡我嗎,怎的今日就跟見了鬼一樣?”
他話說得極為輕佻,微熱略帶著潮氣的吐息落在她的肌膚上,激起一片又一片的戰(zhàn)栗。
“還是,這個(gè)乖妹妹又著什么非分之想呢?”
他哂笑著,袖口處的甲片擦著她的肌膚,冰冷的觸感讓她瞬間從驚懼中緩了過來,她的眸光瞬間冷靜下來。
他見她瞬間冷靜下來,不由有些好奇,正欲挑眉,看她所為何事,卻不防她蓄力一腳,正正踢在他要命之處。
男子皎潔無暇的面容肉眼可見的痛苦起來,如劍長眉蹙起,手下登時(shí)放松了對裴明繪的壓制,就在此時(shí),裴明繪將身一滾,便從榻上滾了下去,正欲大喊,頸上便是一痛,眼前登時(shí)一黑,摔在了地上。
冷風(fēng)吹過枯枝簌簌,將冰冷的月輝篩得稀碎,一身凄厲的鴉鳴伴隨著撲棱振翅之聲,黑寒鴉在夜空冷月之下徘徊,黑色的眼睛死死注視這在陰影處的二人。
“你此行為何?”
這是一道成熟的男聲,里面充斥了不解與不滿。
后面的人頓了頓,壓低聲音答道,“自然是來尋仇的?!?/p>
“所以?”前面那人不可置信地說道,尾音是壓制不住地上揚(yáng),“你人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