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是受了什么委屈?!?/p>
春喜一邊推夏荷去尋藥膏,自己且扶了裴明繪,柔聲安慰。
“無事無事,你們都歇息罷?!?/p>
裴明繪疲憊地擺了擺手,強行撐著坐了起來,烏黑的發(fā)垂了下來,原本柔滑有光澤的長發(fā)似乎在此刻黯淡了起來,像是被秋日寒風(fēng)吹拂過一般,帶走了它所有水分,漸漸走向枯萎。
“只是一些小事,無事,你們都退下去罷?!?/p>
兩個婢女你看我我看你,原想留在此處守候裴明繪,可是裴明繪卻突然像是發(fā)了狂一般,拼命地嘶吼道:“走啊!我叫你們走!”
兩個婢女受了驚嚇,連聲道諾,惶惶退下。
溫暖的室內(nèi)只剩下裴明繪一個人,她喪失了所有力氣,跪坐在床上,將頭深深埋了下去,無聲地哭泣著。
一種無與倫比的孤獨蔓延上來,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被父親送到許府的時候,那種看似有了更好的去處,實則卻是到了一處真正無所憑依的境地。
不知從何而起的情思隨著時間而日漸深重,因為情感的邊界并非分明,而是如犬牙交錯一般彼此楔入,并相互演化。
所以起初時,她只朦朧間不知其意,卻在驚覺之時已然如陷泥沼般越陷越深。
不可自拔。
可她已到懸崖之時,便欲懸崖勒馬,可是情乃烈馬,不由理智,又豈是她說要按住便能按住的呢?
翌日清晨,春喜與夏荷小心翼翼地進來,卻發(fā)現(xiàn)裴明繪已然昏倒在榻上,身上卻連被子都沒有蓋,身上燙得嚇人,臉頰上紅得像是敷了胭脂,眼皮沉沉地墜著,一動也不動。
她發(fā)了熱,燒得迷糊,似乎連天地日月都不知為何物了。
她的腦子混沌著,整個人的神思似乎都飄蕩在一片黑暗里,四肢沉重像是有石頭塞在里面,一動也動不得,眼皮上似乎也墜了水銀一般,抬也抬不起來。
耳邊時而傳來嘈雜的聲音,其間許多聲音讓她覺得莫名熟悉,卻又莫名陌生,就在她疑惑不解之時,一縷冷香飄了過來,像是一陣春風(fēng)一般,舒緩了她的疼痛。
她迷迷糊糊朦朦朧朧間似乎感受到有誰將她抱了起來,那些微的冷意驅(qū)散了她渾身難耐的燥意。
似乎有一只冰涼的手擦過她的臉頰,一下接著一下。
就這樣過了許多日子,她才堪堪醒了過來,一睜眼,眼前是許多模糊的光斑,等待這些光斑消散之后,她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裴瑛,是她的義兄,是她的哥哥。
“哥哥……”
裴明繪直直地看著裴瑛,聲音沙啞,不復(fù)往日之清潤。
“嗯。為兄在。”
裴瑛垂眸看著她,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攀上紅血絲,周身也不復(fù)往日的清爽干練,而滿是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