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半開著,映著深藍(lán)色的景,裴映負(fù)手長立于前,蹙著眉思索著什么,聽聞身后的動靜,他微微偏過頭來,輕松躲過了一個捏得渾圓的雪球,雪球打在墻壁之上,摔成大小不一的雪塊,雪粒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了下來。
裴瑛看到是裴明繪的時候,眼中的冷漠瞬息化作無奈,又在垂首一笑后變作一絲動人的狡黠,消失已久的少年人的恣肆快意久違地回到了他的身上。
裴明繪見勢不好,立馬撒腿就跑,可是卻被裴瑛捏得雪球打得滿身都是雪花,裴明繪也不甘示弱,立即捏雪球反擊,裴瑛身形靈活,接連躲了過去,可是見裴明繪氣得臉頰都鼓了起來,便也就頗為遲鈍得挨了幾下。
裴瑛摔在雪里,裴明繪去拉他,卻也被裴瑛一同拉了下來。
兄妹二人仰頭看著天上那一輪干凈透亮的月亮,都笑了。
后來,他們一起堆了兩個雪人,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像是一對兄妹。
裴明繪:“他們也是兄妹嗎?”
裴瑛:“是啊,就像我們一樣?!?/p>
裴明繪:“真好啊,他們永遠(yuǎn)站在一起。我真想讓他們永遠(yuǎn)都站在一起,永遠(yuǎn)都不分開,可是雪一化,他們也就都消失了?!?/p>
裴瑛摸了摸裴明繪的頭:“雪有落化,人有生死,此乃天命,不可違逆?!?/p>
裴明繪頓時沮喪了起來,她垂下頭,很是惆悵。
裴瑛:“不要怕,至少他們永遠(yuǎn)在一起,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p>
……
太多太多了,沒有什么波瀾壯闊的愛情故事,只有一點(diǎn)一滴普通卻甜蜜的過往,一點(diǎn)點(diǎn)地澆灌著她的心田,讓這小小的種子生了小小的芽,在她蒙昧不清里的心里深深地扎了根,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卻再也不可能將它拔出了。
她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回憶著,咀嚼著過往的所有甜蜜與快樂,希冀著能夠借此填補(bǔ)自己心底的空缺。
可是風(fēng)太冷了,一吹,就將她方才填補(bǔ)的美好吹得搖搖欲墜。
都結(jié)束了。
她笑了起來。
挺好的,就這樣,沒有什么悲痛欲絕的生死別離,就這樣,沉默地分別,就像一開始一樣,兩個人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
沒有什么比這更好了。
但她想,她會永遠(yuǎn)記得他的,直到自己進(jìn)了墳?zāi)沟哪且豢?,才會永遠(yuǎn)地不再去思念他。
這真是一段漫長的余生。
可一想到她再也不能見到他,她突然很想哭,她想對他說,對不起,她不是一個好妹妹。
可是,她張開有些干裂的嘴唇時,卻又將這個想法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