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她,竟是她?
那么欲語還休的眼神,竟都是她的無盡的哀思與痛苦。
裴瑛看著裴明繪,不可置信地松開了鉗制著她的手,他一步一步后退,身體卻在顫抖著,像是風(fēng)中凄惶的葉,一步一退,一步一顫。
“是你……是你……”
裴瑛不可相信地看著裴明繪。
失去了裴瑛的鉗制,裴明繪站了起來,她發(fā)髻已然散亂的沒有了形狀,她便干脆將發(fā)釵都取了下來,她抬眸看向裴瑛。
“長安的這些壞事,都是我做的,長安的這些風(fēng)風(fēng)雨雨,那些人,都是我借他人之手殺掉的,哥哥好不容易回來,我自會為哥哥肅清仇敵,可今時今日,卻不是哥哥出面的時候,太危險(xiǎn)了,哥哥孤身一人,若是在這個當(dāng)口出手,我好不容易促成的局面便會被瓦解,他們二人隨時會聯(lián)合起來絞殺哥哥。我知道哥哥是個頂頂厲害的人,可是我已經(jīng)失去哥哥了,我不能再冒險(xiǎn)了。哥哥的意思,妹妹都明白,哥哥待妹妹的好,妹妹此生都銘記在心??山褚验_弓,開弓便沒有回頭箭,我既已行之,便覺無回頭之可能。我早就沒有脫身的可能了,哥哥,我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的小妹妹了。天色晚了,今夜長安城的風(fēng)雨又要急了,哥哥還是先走罷,免得淋shi了,再生了病。對了,哥哥想必也有所耳聞,我相助竇丞相而與溫珩為敵的事吧,長安城人都說我唯丞相是命,哥哥怎想。哥哥若是有閑暇,不妨猜一猜,今日的風(fēng)雨會落在誰的頭上?”
可裴瑛的心思已然一團(tuán)亂麻,他甚至聽不清裴明繪在說什么,劇烈的疼痛攫取了他的理智,以至于讓他疼痛到不能思考。
“等到今夜之后,便是竇玉的死期。”
裴明繪自顧自地說著:“哥哥,今后,我不會在纏著你了,你也不必再為難痛苦了,也不必再強(qiáng)迫自己做違心的事了?!?/p>
“我要成婚了?!?/p>
一句話,石破驚天,之后伴隨著滾滾沉雷炸響在裴瑛耳畔,屋內(nèi)所有燭火再度熄滅,滿室慘白的光亮里,裴瑛緩緩抬起了頭。
“和溫珩。”
裴明繪一口氣說了好多好多的話,體力便有些不支,她跪坐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我知道溫珩不是好東西,但是我和他的聯(lián)合卻是殺死竇玉的保障,竇玉與溫珩都是心思縝密狠毒之人,我若不嫁他,他便會以為我不站在他這邊,不肯全力對付竇玉,為此,我覺得倒也不算是太虧的事。畢竟,害哥哥這件事上,竇玉是主謀,當(dāng)年,害裴家族滅,竇玉也是主謀。當(dāng)此危機(jī)之時,只有殺了主謀,你我才能徐徐清算剩下的人。只是,在殺死最后一人之時,哥哥與我不要再見面了,溫珩心思詭譎,處處均有暗探,哥哥此來,已是危險(xiǎn),還望哥哥以大局為重,不要再以身犯險(xiǎn)了?!?/p>
“哥哥,今大仇將報(bào)?!迸崦骼L倒了兩爵酒,走至裴瑛近前,“你我當(dāng)好好敬上這一爵酒,好聚好散。”
裴瑛垂著頭,倏然冷笑一聲,冰冷的慍怒勃然而起,卻又被他死死壓制,可是這有如如何能夠壓制得住,天地之間,最是情愛之事,不等思量,不能冷靜。
“裴子吟,你既如此為我著想,不如先告訴我,你是如何救的我?”
裴瑛的聲音冷得嚇人。
“哥哥大難不死,自是有老天庇護(hù),我能再見哥哥,也自是老天憐憫,這一切的一切,只有老天才知道,我又……”
話未說完,裴明繪手中酒爵便被一掌拍飛,金黃的酒液飛灑在半空,醇香的酒香頓時彌散在冰冷的雨的潮氣里。
裴明繪的下頜被無情地卡住,裴瑛一掃長案,便將滿案玉盤掃落在地,裴明繪正欲掙扎,卻又在起身之時被裴瑛壓了回去,順勢第一重薄紗衣物也被極為粗暴地扯了下去,白皙的肩頭便裸露出來。
“裴瑛,你起開!”
裴明繪這下是真的慌張了,她猛烈地拍打著裴瑛。
她是真的害怕功虧一簣,害怕再度失去一切,害怕裴瑛在被殺死,害怕自己到死也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怕什么,怕溫珩嗎?”
裴瑛冷笑一聲,漆黑如深淵一般的瞳孔深處仿佛有什么在翻滾在燃燒,勢必要將所有理智所有思考所有克制都燒成灰燼方才罷休。
“溫珩此時正忙著呢,今夜風(fēng)雨急,他過不來,而且,他也沒命來?!?/p>
“我告訴你,我既然回來了,你便不必再擔(dān)驚受怕了。一個溫珩,一個竇玉,我既然能自黃泉?dú)w來,便能將他們殺之而后快。你什么都不用想,你只需要待在我的身邊,你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我不會死,我也不會在離開你,子吟,別怕,我永遠(yuǎn)都不會在離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