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高坐在殿上看宋聽檐跪得端正,放下手中奏折,卻依舊沒叫他起來,“知道朕今日叫你進(jìn)宮是為了何事嗎?”
宋聽檐靜道,“兒臣不知?!?/p>
“你會不知?”皇帝冷然一聲,面上烏云壓頂,開口陰沉,“滿城文武都在逼朕立你為太子,你心中是不是很開心?”
“兒臣不敢有此想法?!?/p>
“不敢?朕打量你沒有不敢的事,朝堂上這么多人都在替你說話,連老丞相都夸你,你能耐不??!”
宋聽檐聞言微微斂眉,低著頭未語。
皇帝也不需要他開口,雙眼淺瞇,聲音慢慢,似隨意開口,“你皇兄的事出了這么久,也不見你去看一看他?”
宋聽檐不卑不亢開口,“皇兄一事牽扯太大,兒臣怕父皇不喜不敢去看?!?/p>
“不喜?”皇帝反問一句,看著他,忽而便拿起桌案上的杯盞用力擲去,正好砸在宋聽檐的額頭,杯子落地裂碎兩瓣,滿杯滾燙的茶水順著他的臉落下來。
被砸的人卻不能動一下,也不可出一聲。
因皇帝就是在無端尋錯(cuò)處,動了自有好果子吃。
皇帝站起身,怒不可遏,“沒有半點(diǎn)兄弟友愛的東西,你皇兄犯了錯(cuò),做得如此境地,你倒好,廣邀朝臣替你說話,只怕是想你皇兄早早下來將位子讓給你,你倒是聰明得很!
還是禹州!你皇兄都在,有得你什么事,還大肆驅(qū)散百姓,這事你皇兄不會做嗎!”
一旁立著的太監(jiān)越發(fā)低下頭,噤若寒蟬。
宋聽檐眼中浸了滾燙茶水,眼中視線已被燙得模糊不清,他低聲輕道,“父皇,是覺得兒臣這樣做也錯(cuò)了嗎,兒臣該眼睜睜看著百姓死傷才對?”
皇帝伸手指來,揚(yáng)聲怒斥,“你就是錯(cuò)了,禹州便是泛濫成災(zāi)也輪不到你,你皇兄自然有辦法,由得你越俎代庖,去出這風(fēng)頭,目無尊長的東西!”
宋聽檐未言,呼吸卻未靜,他緩緩眨眼,眼眶漸紅,眼底微shi,不知茶水還是旁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受寵的孩子,即便做什么都是錯(cuò)的,要偏心自也有一萬個(gè)理由,做對的便也是錯(cuò)。
他想尋一個(gè)不受寵兒子的錯(cuò)何其簡單?
宋聽檐默然不語,滾燙的茶水燙紅了他的額間,順著下巴滴落而下,被砸的青痕越發(fā)明顯,“父皇?!?/p>
他慢慢抬頭,一半臉頰已被茶水燙紅,他聲音極慢,“兒臣有何能耐讓朝臣替兒臣說話,當(dāng)初雪日之時(shí)也不過只有先生憐我,四處奔走,并沒有朝臣愿意理會兒臣……
父皇,兒臣生母是宮女,是孤女,那年兒臣年幼,她雪日早亡,兒臣如今除了父皇,怎還會有旁人……”
皇帝自然是遷怒,聞言自也覺得對不住,倒也順氣了些,畢竟他心中清楚,宋聽檐根本沒可能籠絡(luò)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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