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內(nèi)殿,順妃親自斟了茶奉上,茶香裊裊,沈映階啜了一口,贊道:“好茶。”
順妃微微一笑:“是前些日子新得的云霧茶,知道皇上喜歡,特意留著等您來品?!?/p>
沈映階點頭,目光卻有些飄遠,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似在思索什么。
順妃見他心不在焉,柔聲問道:“皇上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沈映階回過神來,搖頭道:“無妨,只是朝務(wù)繁雜?!?/p>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順妃見自己提起的話題皇上始終都不感興趣,生怕他不愿意留在自己這里,說完話就要走。
順妃絞盡腦汁想了一個皇上可能會感興趣的話題:“皇上,算日子,就快要到阮貴嬪妹妹的生辰了,可要操辦個宮宴?”
沈映階眼睛一亮,畢竟,宮里先前也沒有給貴嬪這個位分的宮嬪辦過生辰宴,他正想著該和這四個妃子之中的哪個妃子說辦這生辰宴的事情,順妃就提了出來。
沈映階沉吟片刻:“辦一個生辰宴,不過不必請?zhí)嗟娜肆?,她性子靜,人多了反倒不自在,準許她的家人進宮陪她過生辰?!?/p>
“再準備些阮溪縣的特色,她會喜歡?!?/p>
沈映階又囑咐了幾句,順妃很是意外,堂堂皇帝會對一個宮嬪的生辰宴這么上心,注意這么多細節(jié)。
最后,沈映階笑著拍了拍順妃的手:“這生辰宴的事兒就辛苦順妃去準備了。”
順妃笑著給沈映階空了的茶杯又倒?jié)M了茶水:“臣妾不辛苦,只要能為皇上分憂,臣妾做什么都是值得的?!?/p>
一壺茶見底,順妃又命人續(xù)了一壺。
直到更漏聲聲,沈映階才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愛妃早些歇息吧。”
順妃一怔,隨即溫順地福身:“臣妾恭送皇上?!?/p>
送走了皇上,宮女珠蓮捧著披風匆匆走來,輕輕為她披上,嘆息一聲:“皇上好不容易翻了娘娘的牌子,難為娘娘在浴桶里泡了這么久,還用了好些珍珠膏,皇上也不說和娘娘一起就寢……”
順妃攏了攏披風,神色淡淡:“皇上日理萬機,能來坐坐已是恩典?!?/p>
“以后這樣的話不要說了,皇上可不是咱們能議論的。”
珠蓮咬了咬唇,聲音更低:“可娘娘方才何必提阮貴嬪的生辰?皇上原本只是來喝茶的,您一提她,皇上心思更不在咱們這兒了……”
順妃指尖輕輕撫過袖口的繡紋,唇角浮起一絲無奈的笑:“若是不提她,皇上怕是連這兩壺茶都喝不完?!?/p>
她轉(zhuǎn)身往內(nèi)殿走去,語氣平靜,“你以為皇上今日為何翻我的牌子?不過是做給旁人看的罷了?!?/p>
珠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心中酸澀:“娘娘,娘娘不如也像那阮貴嬪一樣,用些狐媚手段……”
順妃斜睨了她一眼:“行了,你少說兩句,吹燈睡吧,明日一早要開始準備生辰宴?!?/p>
珠蓮張了張嘴,終究沒再說什么,默默熄了燈。
夜色沉沉,順妃躺在床榻上,望著帳頂出神,她想起方才皇上聽到“阮貴嬪”三個字時,眼底那一瞬的柔和,心里微微發(fā)苦。
這深宮里的恩寵,從來都是鏡花水月,猴子撈月,她早該看透的。
不過……既然在她自己身上的這份恩寵是曇花一現(xiàn)、花落無常,那對于阮清夢,也一定是這個結(jié)果,她的雙手漸漸地緊握成拳,在這后宮之中,誰都不能例外。
她沒能得到長久如一的愛和呵護,那旁人也絕不能得到她沒得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