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4頁）

「樹有根須，蟬卻沒有。蟬無法扎根土地而活，更無法惠澤其他生靈，只能從樹里掠奪汁液喂養(yǎng)自己。

「宗室，外戚，宦官，世家，寒門，文臣，武將，商賈……他們并無不同，都是蟬。這些個蟬兒，只能從國家、從黎民百姓這棵樹上身上掠取糧食。每個王朝的覆滅，蓋因某只蟬長得太大。大蟬從樹里掠取的汁液過多，樹便要枯死。樹木四分五裂，于是蟬都沒了食物，只能互相殘殺吞食。

「但若是沒了蟬，或是蟬過于孱弱，其他樹上的蟬就要來吃這棵樹，其他樹也要來絞死這棵樹，占據(jù)土地。

「因此，兒臣認為，想要讓國祚永續(xù)，千秋萬代，便萬萬不能讓任何一只蟬過大，也不能讓蟬過小。樹供養(yǎng)蟬多有不易，蟬更要愛之，養(yǎng)之。聽聞世上有些蟬，會搶掠其他樹，用以供養(yǎng)自己的樹，大約也是有用的。

「不然，樹便會像其他朝代那般，建朝之初如春分，國力抽條生長。而后幾代如夏時碩茂，一時繁盛至極。等入了秋，國力如枯葉，但尚可支撐一二。最后尾大不掉，積重難返，天地濁氣充盈，江山分崩離析。

「有些人愛說，若末代皇帝不做什么，或者做什么，便能避免覆國之險。

「兒臣卻覺著，那朝代氣數(shù)已盡，沒了這件事，也總有另一件事壓垮河山?！?/p>

聽了我的話，皇帝放下藥湯，竟咳嗽起來。

我連忙上前侍候他服藥，他問了我?guī)讉€問題，我都一一答了。

我那幾個兄弟看我的眼神愈發(fā)不悅，皇帝仿佛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問二皇子：

「方才你說，草原東鹿部落新首領(lǐng)不得不防，若是讓你對付她，你會如何做？」

二皇子道：「兒臣愿為中軍將，領(lǐng)二十萬大軍前往。」

皇帝笑罵：

「就你那點本事！往日你去打仗，哪次不是郭、許他們幾個老家伙幫你？」

又看向我：

「老五，你來說說?！?/p>

我思忖片刻，回道：

「東鹿部落新任首領(lǐng)是老首領(lǐng)的侄女，并非親生女。聽聞那老首領(lǐng)還有一親生女兒，落敗后多有不甘，在當(dāng)?shù)匾灿行┩?/p>

「兒臣想著，不妨暗中派人運些糧食財帛前往，扶植另一個親生女，借助她的名義在當(dāng)?shù)乩瓟n與新首領(lǐng)利益不合之輩。

「新王上位必定拉拔自己人，往日貴族沒了優(yōu)待，心中記恨，為了維持好日子，自然會去投奔王女。王女是親生女，天然占了大義。

「聽聞當(dāng)?shù)剡€信仰幾個本土神，可找些熟悉神典的僧人道士之流，為那幾個神編造新的典故經(jīng)書，收買他們本族的潑皮無賴騙子去宣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