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們絕望又驚恐的尖叫聲再度響起,那道存在感十足、幾乎已經(jīng)全然愈合了的神秘裂縫,這一次簡直是被一把無形的巨斧從天上往下劈!
蓋爾平靜地看著那幾乎已經(jīng)瞬間劈到海平面的裂縫又開始往回合攏。
《保密法》也不是毫無道理,不然攤上格林德沃這樣的,麻瓜就是巫師手里的玩具。
婦孺?zhèn)冊缇瓦h離了這艘號稱“永不沉沒”、現(xiàn)在看上去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時候能沉沒的巨輪。站在高高的甲板上望出去,一艘艘宛如潔白米粒的小艇正在深藍色的海霧中逐漸駛出應急照明燈的范圍。早在婦孺?zhèn)兂妨擞邪顺傻臅r候,左舷就開始專供男士登艇,效率明顯提高了不少。蓋爾路過那支著名的演奏隊,甚至勒令指揮切歌。
“要那種特別緊張急迫的!最好所有人聽了都恨不得腳后跟在甲板上擦出火星子!”蓋爾一臉認真,抄著提琴手的弓弦“叭叭”地敲著薩克斯風,“沒有你就給我現(xiàn)寫,總之把你那搖籃曲收一收!”
明明頭上有兩大巫師對決,腳下有孩子他爹控場,結果她愣是給聽得困了,這上哪兒說理去?
所以差不多了,蓋爾頗有些無所謂地看著裂縫像是某種喋喋不休的深淵巨口,話癆一般開開合合。
現(xiàn)在沉船,沒準兒還省得他們再大費周章地把救生艇吊下去。連演奏隊和安德魯都上船了,剩下的都是海員,跑船人家是專業(yè)的。
老船長再次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于情于理這位女士都早該走了,但……他連她是怎么來的都不知道。
包括剛剛盛大的天降花雨在內(nèi),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們勉強圓成了一場大型的實景魔術:一位同在船上的魔術師為了緩解大家的焦慮情緒,特意變的。有免費演奏的樂隊,怎么就不能有免費表演的魔術師?只有老船長知道蓋爾·納什不是什么魔術師。
“您還不撤離嗎?”他克制地問。
“不著急?!鄙w爾依舊盯著那道深深的裂隙,“給我留一艘小艇,然后你們就走吧!”
“這不能夠,我理應是那個最后一個離開的人。”
“那你還應該與船共存亡呢!”蓋爾忍不住樂了,擺擺手走到船舷邊的定滑輪前,“這玩意兒怎么用……把住這兒?好……上去吧,先生,我送你一程?!?/p>
無論是作為船長還是作為男人,他都無法接受自己被一位幾乎能當他孫女的年輕女士送下巨輪。但船長也知道,蓋爾·納什的耐心很有限。
“您知道怎樣將船綁上——算了,我想您大概用不著這個?!彼銖婞c點頭,最后清點了一遍和自己一起留守到最后的船員?,F(xiàn)在,他們要將皇家郵輪“泰坦尼克”號留給一位毫不相關的女士。
“起、起火了!”二副眼尖,果然有一簇簇火苗從那道天裂般的縫隙里冒了出來。
“泰坦尼克”號不是什么實心大鐵墩,被幾個巫師這樣來回折騰,現(xiàn)在才起火,只能說蓋爾掐電掐得及時。
“我放了!”蓋爾喊道,船長滿心惆悵地注視著她,又去看看這艘剛剛相處了沒兩天的壯麗巨輪,忽然瞧見半空中落下一點什么東西。
“哎喲!”蓋爾被砸了個正著,雙手操控轉輪卻很穩(wěn),那東西砸進她頭發(fā)里往下滑,被她滑稽地用腦袋和肩膀夾住了,“哎哎哎——”
不會是鳥屎吧?
救生艇已經(jīng)降下去了,蓋爾也不裝了,直接用魔杖點了點那滑輪,這才騰出手來從耳朵邊摸到那個砸她的壞東西。
一條閃亮纖細的表鏈,末端綴著一個破碎的墜子,只剩半個銀鑲玻璃殼了。大概是香露瓶?1
蓋爾湊近鼻端聞了聞,聞到一股淡淡的血的腥香。
好好好,這幫人終于瘋了,將愛人的頭發(fā)編成吊墜掛脖子上、編成戒指戴手上還不夠,開始流行把愛人的血抽出來揣懷里了唄?2想不到這倆gay還挺趕潮流!
既然已經(jīng)開始互扔定情信物,看來這手也分得差不多了。蓋爾懶得管那倆人死活,探頭看到船員們的救生艇已然進入安全距離,便找了個樓梯往下走。
照明咒的熒光下,頭等艙和二等艙還和從前一樣,但三等艙卻不太妙,蓋爾越往下走越冷,皮膚可以感到明顯的、shi乎乎的潮氣。等她終于踏上三等艙的地板,刺骨的海水已經(jīng)沒到小腿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