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但還是什么都不想做,甚至懶得勸自己認命。紙條帶來的快樂是如此短暫,她那被攝魂怪異化的大腦更是飛快地將其導(dǎo)向了一個絕對再也笑不出來的場景。2
遲早有一天,她會懶得用大腦封閉術(shù)來抵御攝魂怪的影響,但在破罐子破摔之前,破罐子還是得好好兒捧著。
又過了一些日子,往來島上的傲羅忽然變少了,押解犯人甚至成了打擊手的工作,他們施不出守護神,只好預(yù)先將攝魂怪遠遠趕到島嶼的另一邊。
蓋爾所在的女監(jiān)一度集合了全島的攝魂怪——畢竟女犯總比男犯要少得多——痛苦到極處,她很快發(fā)展出了新癥狀:用皮帶扣把水管敲得“哐哐”直響,或者對著墻壁開槍,或者用盡刻薄言辭把隔壁幽幽夜泣的獄友罵得鴉雀無聲。但是無所謂,阿茲卡班就是……哪怕犯人對著自己腦袋開槍,都沒人管。
轟得開腦門,轟得開牢門,也走不出這座獄島。
渾渾噩噩之中,蓋爾并未注意到,走廊上或許在何時劃過了一點銀光——必然是有外人登島,來女監(jiān)轉(zhuǎn)了一圈兒,攝魂怪沒有嘴也沒有魔杖,更不是非洲裔,無論如何不能“阿拉霍洞開”。
它們只會在送飯來時,根據(jù)洞開的囚室門判斷里面的人要越獄,然后成群一擁而上,格殺勿論。
蓋爾被逼到窗前時人都還是懵的,她緊緊地倚靠著鐵柵,骨頭被硌得生疼,甚至忘了她的案子壓根兒還沒有經(jīng)過庭審與宣判。
要死了嗎?這就是終點了嗎?
五六個攝魂怪擠滿了整間囚室,蓋爾渾身顫抖,全然站立不住,只是出于本能拼命抓緊那鐵柵,右手哆哆嗦嗦地想要去擦掉眼淚。
囚室中很擠卻又很空,很吵卻又很靜,只有她和她急促的、喘息著的哭泣聲,蓋爾簡直停不下來,上輩子面對鋪天蓋地的烈火,她反而平靜得多。
一個攝魂怪“走”上前。
求生是人類的本能,即便她在攝魂怪的影響下幾乎完全喪失了這個功能。蓋爾仍然在拼命向后躲,恨不得那窗口的鐵柵立時變成絞肉機,把她片成人肉卷兒也要順著間隙擠出去。
可這柵欄真是硬啊,她加力加到小臂抽筋,愣是毫不動搖。
攝魂怪伸出兩只蒼白、腐爛的手,來捧蓋爾的頭顱,那仿佛在海水里泡爛的破斗篷像一幅裹尸布,柔柔地向她臉上罩來。
死神的雙手冰冷極了,四月份的北大西洋海水完全無法與之相比。蓋爾給它捧住臉,不由自主就仰起頭來,望著那兜帽越湊越近。她拼命向后掙,可凍僵的麻木感逐漸從頭臉蔓延到整個上半身,她就快要動不了了,只好被動地等待接受一個吻,以凍得青白的雙唇。
攥緊的左手掌心忽然一空。
鐵柵欄消失了,這扇通風窗上所有的,統(tǒng)統(tǒng)不見了。
蓋爾·納什跌落下去的時候甚至沒來得及發(fā)出一點兒聲響。
窗外是什么?窗外是亞寒帶11月份的天氣,是峭壁與大海,是懸崖上并不整齊的凸出巖石,是退潮后裸露的鋒利暗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