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什小姐是個……先知?。俊彼⌒牡貑?。如果這樣的話,那倒是……勉勉強強情有可原。據(jù)說先知的歷史與巫師同長,在那個混亂的年代,在巫師組織起來與巨人、妖精開戰(zhàn)之前,在淳樸的人性不足以滋養(yǎng)出黑魔法之前,在麻瓜一神教星火將燃之前,為原始巫師社會造成困擾的,就是一位又一位為了模糊的預(yù)見而發(fā)大瘋的先知。后來這種“失憶式預(yù)言”,又何嘗不是先知血脈的一種自我保護呢?
“格林德沃是?!彼箖?nèi)普毫無負擔(dān)地把這一位賣了。
“您……不會是想要誤導(dǎo)我,是格林德沃欺騙了納什小姐吧?她其實是無辜的受害者?”紐特試探性地問,覺得自己智商見漲,好酒!
“什么?”斯內(nèi)普一愣,隨即失笑,“不,她當(dāng)然不是,她……”
他想起分別前,兩人一起坐在僑民集中安置點她辦公室的屋頂上發(fā)呆。入目都是很簡陋的平板房,一直連到遠處的山腳下,看上去規(guī)模很大,很壯觀,其實連遮風(fēng)擋雨都做不到。所有的物資都依靠外界供應(yīng),但海上行船的人最迷信,僑民又是被暴動與起義趕上船的,手里的細軟早在通過“環(huán)島風(fēng)暴帶”時就被船員榨取干凈了,運人船恨不得讓難民自己游回去,運貨船無利可圖,根本就不來。
只消幾個月,歸來的僑民也會像原住民一樣,走上人性泯滅的絕路。
可蓋爾似乎并不打算走這條老路。畢竟“橫濱糖果”——既是安全鎖,也是蘊含著毒菌的潘多拉魔盒——她不能保證每個僑民都吃過。
那天的晚霞很美,像……像那頭被他取名為“stay”的中國火球龍,在災(zāi)后的大地上暢快噴出的烈焰。紅霞從山的背后燒過來,幾乎是以鋪天蓋地的氣勢壓過螞蟻窩般的僑民安置點。不祥,當(dāng)然不祥,連天象都充滿了不祥。
“我從來沒去過南京。”蓋爾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只知道那里有一座紀(jì)念館。”
“噢?!彼砂桶偷鼗貞?yīng),他連‘nanjg’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得寫下來才行。
“不知道那里不建紀(jì)念館會建什么。”她平靜地說,“那里有面墻,墻上刻滿了名字,那是中國人的哭墻……”
他想說我們努努力或許會看到那一天,但這種話已然蒼白無力到了某種可笑的程度。于是斯內(nèi)普只是摸了摸蓋爾的頭,“西園寺直子”的假耳朵被晚風(fēng)吹得冰涼,在近四十度的天氣里,可不是個好征兆。
“我希望那就是一面普普通通民居的外墻——當(dāng)然,如果它建在主干道上,那就當(dāng)我沒說?!鄙w爾笑起來,“頂好要刷上白漆,及人高的地方要留出花磚和檳榔眼,墻頂上插著碎玻璃防小偷。行人經(jīng)過的時候,隔墻看見院里一盆盆的花,花盆旁有水井,有主人家的雨靴,大鐵盆里全是雪白的洗衣粉泡沫,斜插著搓衣板,小板凳上搭著一雙褪色的膠皮手套,得是紅的……墻外的馬路邊栽著銀杏,葉子落了一地,白果也落了,來來往往的行人都踩上去,電視劇上說特別惡心,特別臭,我沒見過……”
“落葉時什么花還開著?”斯內(nèi)普故意問,他不想這個話題再繼續(xù)下去了。
蓋爾抬起魔杖來寫字,在紅云的映襯下,白而纖細的字跡一點點延伸開。
應(yīng)憐故園菊,遙傍戰(zhàn)場開。
“我是看不到了?!彼切凶舟E緩緩消散在風(fēng)里,“或許你努努力好好活,還能替我去看一眼,回來……”她頓了頓,不說了。
斯內(nèi)普記得當(dāng)時自己有多生氣。他冷笑著說:“回來告訴你墳前?我可去不了阿茲卡班!”
“啊……”蓋爾摟著他的胳膊搖了搖,“你怎么這么刻板?隨便找個地方,不找也行,沒準(zhǔn)我再次重生成家門口的小鳥,跟著你飛來飛去,你不說我也知道?!?/p>
他被這句話氣得勃然大怒。但這憤怒不過是個拙劣的大泡泡,里面盛滿了他的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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