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在理,但清芷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憑著性子不吃不喝,日漸消瘦,杏春看著急,那幫人牙子可不好惹,真發(fā)狠要她的命,或干脆扔出去,豈不更糟。
她知道她心氣高,書香門第,又能如何!還不是一任浮萍,四處漂零。
俗話說救得了人,救不了心,她也不再執(zhí)著,每日放下飯便走,這晚還未出艙,忽地腿被撞了下,嚇得差點叫出聲,尋思不會是船上的老鼠吧!
定睛一瞧,原是個五六歲小男孩,短頭發(fā)亂糟糟,兩只眼睛水汪汪。
杏春拍兩下xiong脯,“小哲!不聽話突然竄出來,嚇死人!”
男孩唇角彎彎,伸手指著蒸餅,“娘,有好吃的不給我?”
娘!娼妓還能養(yǎng)孩子。
清芷不解,抬頭瞧見男孩坐在油燈邊,狼吞虎咽吃東西,腮幫子鼓起,十分可愛。
小孩也在看她,長睫毛忽閃閃,突然頓了下,“姐姐是新來的嗎?哦,對了,我有個東西給你。”
說著從破袖筒里枚簪子,雙手撐開,滿臉得意,“你的吧!我看那幫人拿著,他們要女人東西做什么,左右也是賣錢,換酒,就偷偷取回來了?!?/p>
看清芷不伸手,意識到對方還被綁著,又跑到后邊將繩子松開。
一根金制玉鳳玉簪,上面鐫刻著行小字:“歸隱尋芳芷,離懷對碧清。”
這是祖?zhèn)髦?,安家女兒獨有?/p>
旁邊的杏春瞧著心驚肉跳,萬一再拿簪尋死,如何交待。
欲伸手奪,卻聽小哲眨眼問:“姐姐怎么一直盯著簪子看啊,不是你的東西?”
清芷呆住半晌,輕聲回:“是。”
眼眶又熱。
小哲哦了下,好奇道:“那你的母親和家人吶,怎會到這里來?”
杏春噓聲,示意別多話。
但見清芷眼神飄忽,對著簪子出神,愈發(fā)慌張,不知過了多久,卻發(fā)現(xiàn)對方并無其它舉動,只是雙手輕微顫抖。
“玉鳳簪,別發(fā)尖,家有淑女初長成?!?/p>
那年剛過及笄,母親便將簪子插在她發(fā)髻,笑著喃喃自語,兄長與姐姐圍坐四周,安家的掌上明珠,終是長大了。
恍惚就在昨日。
誰能料到有一日,這枚簪子竟刺向自己xiong口,若雙親與兄長知道,該作何感想,自尋短見,有什么資格!家人生死未卜,姐姐被人欺凌,居然想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