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端起玫瑰奶糕,驚奇道:“哎呦,我們家都沒看到吶,以前——”頓了頓,挑眼笑,“以前我在別人家見過,再說那水果鮮味也不是季節(jié)啊,從哪來的?”
尋思不會是六爺吧,太多情,莫非又看上萱娘,心里被一根線扯來扯去,埋怨對方一會兒與這個有關系,與那個有瓜葛,想來萱娘是六爺救的,除了他還能有誰。
萱娘到底經(jīng)過事,早看出清芷的心思,一邊拉她的手,“全是柳婆婆本事,弄來的?!睋炱饓K糕塞對面嘴里,揶揄道:“放心,絕不是六爺,他有好東西自然留給身邊人,怎會輪到我。”
清芷臉一紅,“你如今也壞了,變著法編排我,他給你送來有什么,我還管著不成?!?/p>
“你雖不管著,六爺卻乖得很,簡直比被管住還厲害?!鼻扑荒構汕螛樱婺锢^續(xù)玩笑,“實話給妹妹說,自從那日六爺帶妹妹來見我,爺可從沒自己登過門,你再冤枉好人,我都看不下去。”
清芷暗忖奇了,也不知六爺何種本事,前后左右都替人家說話,伸手倒酒,抿了口,茉莉香從舌尖甜到心里,“我是來看你的,咱們不說他,姐姐近日過得好嗎?妹妹帶來好消息吶?!?/p>
過的好不好,想來可難答,在小院里一日又一日地住著,再沒見過那人的面,只是不停有東西送來。
她曉得是他的意思。
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遇到如此尊貴的救命恩人,可心里又隱隱不安,礙于對方的身份,自己的身份,不敢問也不想問,順其自然吧。
萱娘垂眸低首,打開食盒,瞧見一盒烏菱,一盒枇杷,四尾冰湃的大鰣魚,順手撥著菱角不言語,聽清芷繼續(xù)興高采烈地講話,曉得郭家與春鳶都好,也放下心。
她們在一起聊天,東扯西扯,直待到天空烏壓壓,滿春兒在簾外喊:“蘇姨娘該走了,下雪可回不去?!?/p>
清芷在熏籠上靠得暖和,歪頭笑道:“好姐姐,今晚睡下行不行?!?/p>
“恨不得你留下,只怕屋里人不愿意,到時六爺怪罪,我可擔待不起?!?/p>
清芷撅撅嘴,不情愿地挪身子,“沒安好心。”
萱娘也舍不得,暗忖真有個妹妹該多好,可惜她注定是個孤零零的人。
斗篷披上,皮帽子戴好,捂得嚴嚴實實,方才出屋,滿春兒挑簾子,耳邊撲啦啦一陣響,抬頭看夜空五彩斑斕,原是小孩在街邊放花鋪子,熱熱鬧鬧也不嫌冷。
清芷好奇去瞧,被萱娘一把抓住,“那玩意飛起來快,再傷著,等過年有多少看不得?!?/p>
清芷噗嗤樂,“看把你慌的,好像花鋪子馬上飛到我臉上一樣。”頭靠在她軟綿綿的肩膀上,“姐姐對我真好,我以前也有個姐姐,好得就像一個人似的,同吃同住,只是她突然走了,想起來就難受?!?/p>
萱娘聽得荒涼,伸手拍拍她,“你要好好的,姐姐才會歡心?!?/p>
依依不舍上車,瞧青布華蓋消失在巷口,萱娘方嘆口氣,轉(zhuǎn)身讓鶯歌去喊放花鋪子的小孩,轉(zhuǎn)眼哄著散了,其中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拉住丫鬟袖口,舍不得離開。
“好姐姐,再讓我玩一會兒,天天關到院子里,出個門都不行,好悶啊?!?/p>
男孩生得圓墩墩,實在可愛,鶯歌把他摟懷里,摸著凍得冰涼的耳朵,笑道:“哪天都能出來玩,偏今天不成,家里來人還往外跑,再說天氣也不好呀,做下病,了不得?!?/p>
孩子也不堅持,抬眼看萱娘站在門口招手,加快腳步,又撲到對方懷里。
他拉著她的手往里走,一邊甕聲甕氣要好吃的,萱娘含笑答應,男孩又問今日誰來了,家里一天到晚也沒活人。
“小家伙,說話真沒忌諱,怎么不是活人,我不是,柳婆子不是,還是鶯歌不是啊,還有你自己也是個大活人吶,活蹦亂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