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翻山坡,搖搖晃晃,她險些倒在他身上,急急用手撐住,卻被對方一臂拽住,沉聲問:“干什么,來來去去的?!?/p>
“我——我怕打擾大人?!?/p>
“你不安生,我更休息不成啊,老實(shí)待著吧,讓我暖和一會兒。”
大熱的天,哪里不暖和吶,萱娘抿唇,抬頭看對方額頭冒汗,拿汗巾子來擦,輕聲道:“大人玩笑了,看你熱得滿頭汗?!?/p>
柳翊禮睜開眼,那雙攬盡光華的瑞鳳眼,悄聲問:“你很怕我?”
誰能不怕啊,可怕還不是最要緊的,她喃喃地回:“我怕自己不干凈,那些過往,再連累了大人——”
柳翊禮笑了,唇就貼在她額尖,隨著呼吸起伏,讓人聽著發(fā)顫。
“我身為錦衣衛(wèi)掌事,身下白骨成堆,手中沾滿鮮血,不知咱們倆誰更不干凈吶。”
萱娘怔住,又聽他繼續(xù)道:“你放心,我這次一定送你回家。”
殷紅的血從湛藍(lán)褲上滲出,順著車縫流淌,落了滿地紅痕。
暗器上有毒,他很清楚,但怕萱娘出事,耽誤了解毒的最好時機(jī)。
夏日陽光依然明媚,四處翠鳥鶯啼,清芷睡在晏云深懷里,夢里囈語,一會兒叫杏春,一會兒喊母親,還有萱娘。
小丫頭永遠(yuǎn)只惦記別人,一輩子難改。
晏云深拿汗巾子替她擦汗,一邊搖著團(tuán)扇,悠閑道:“別擔(dān)心了,萱娘應(yīng)該和柳翊禮早在路上,咱們以后還有的時間相處?!?/p>
馬車轱轆碾在綠葉雜草間,山上亂花飛舞,掩住了一個個故事,一個個人,又隨著飛花飄散,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