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津嶼雙手合十靠在座椅上,閉目養(yǎng)神,仿佛剛才那個拳拳到肉的不是他。
她盯了一會兒,別開目光,微涼的玻璃貼著她的發(fā)絲,沁出一絲寒意。
不想看了。
“沒什么話要說嗎?”
一聲低沉的嗓音,像春日云層里滾過的第一聲悶雷。
蘇卻僵住了。指尖一縮,她的第一反應是閉上眼睛——裝睡。
其實,她有很多想問的。
他為什么會出現在巷子里。他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那副模樣。他又為什么——會這樣失控。
可現在,他在等她問,她卻不知從何問起。
沉默在車廂里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蘇卻能感受到他的那雙眼睛,黏著她的臉,慢慢滑到她的脖頸,像一只涼薄的手掌,輕輕地摁著她。
裝睡的難度突然上升了十個檔次。
江津嶼確實在看著她。
小姑娘的演技蹩腳得很,眼皮閉得過于緊,睫毛還在微微顫。下午還能和他爭鋒相對的驕縱大小姐,如今卻像只驚弓之鳥,蜷縮在角落,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今天的事太多了。從上里離開時,史北鯤堅持要司機送他,深怕他情緒不穩(wěn)出事。
交通意外沒發(fā)生,卻遇上了別的意外。
等紅燈時,透過落地窗看見她坐在咖啡廳里。她的臉很臭,嘴唇上下嗡動得飛快,江津嶼似乎都能聽見她那機關槍般數落人的聲音,真是時刻都不讓自己落在下風。
信號燈轉綠,景色緩慢倒退,那抹紅色的身影也漸漸模糊。
像是一首曲子的間奏,意外的段落,通常都短。
在最后的余光里,他看見她和一個男人走出咖啡廳。
等他意識到時,已經下了車,追到了巷子里。
然后的事……
江津嶼垂下視線,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血跡早已擦干了,關節(jié)上的血痂像一圈黑紅色的碎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