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寒仙知道時易之家大業(yè)大處處都有生意,其實也沒多懷疑自己現(xiàn)在就會被丟下。
只是他受了冷落,就要讓時易之也不爽快才行。
不過看到時易之慌張的表情,他心中原有的那么一點點怨氣也很快就散去了。
“真的嗎?”廣寒仙笑著湊近,抬手逗了一下時易之因為著急而發(fā)紅的耳垂?!皶r少爺對我可真好?!?/p>
時易之的耳根帶著臉頰也變得緋紅一片。
沒再多耽擱時辰,兩人就如此一個得意一個羞赧地上了街,投身進了廣源的熱鬧中。
身在其中總要比旁觀感受到更多。
街上熙熙攘攘、人頭攢動,一眼望去,兩旁盡是售賣花燈與吃食的攤位,小販們爭先地吆喝著,一聲更比一聲高;提燈被拎著在半空浮動,一盞更比一盞亮。
廣寒仙原本沒那么好奇也沒那么想來,因為他是不愿讓別人看出他的生澀與沒見識。
然而此時此刻,也再難說出什么不喜歡的話。
“寒公子,可要買盞花燈?”時易之適時地開口。
廣寒仙一頓,將視線從賣花燈的攤位上收回。“勞煩時少爺了,但我不要的,這是女子和小孩才會喜歡的玩意兒,我都已經(jīng)這個年紀了,提著花燈平白讓人笑話?!?/p>
時易之忍俊不禁,難得笑出了聲。
相處了這么久,廣寒仙的心思他如今多少也能猜出幾分來。
說到底不過也才十九,危難之時再穩(wěn)重,其實私下里也還是會有孩子氣的一面。
“公子比我還要小上兩歲,日后可萬不能再這么說自己的年紀了?!?/p>
他借著寬大的袖子掩蓋拉住了廣寒仙的手,將他帶到了就近的攤位前?!拔抑獣院硬幌矚g這些玩意兒,可既是過節(jié),便還是隨了習俗提一盞?”
廣寒仙沉吟半響,露出了一副很勉為其難的表情,說:“好吧,我聽時少爺?shù)摹!?/p>
應下的時候很是不情不愿,到了挑花燈,卻又十分認真。
長須的龍蝦、帶鉗的螃蟹、躍動的錦鯉……各類惟妙惟肖的花燈鱗次櫛比地置于木架上,任由過往的路人悉心打量挑選。
時易之在掃了一遍,一眼看中了其中一盞繪著貍奴戲球的八角提燈,那貍奴神氣的模樣與廣寒仙很是相像。
“寒公子,你看這個如……”
“我要那個?!?/p>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時易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fā)現(xiàn)是只正在作揖的長耳兔。
兔子確是中秋,但眼前這個做得實在略有幾分粗糙,眼睛溜溜的圓,兩顆大板牙生硬地展露在外,燭光透到外頭來,就顯得呆呆傻傻。
“這……”
他斟酌一番,“兔子,兔子也是很好的,只是這個許是攤主小兒之作,僅作應景,實際不賣的,不如再……”
哪知廣寒仙根本沒有在聽他說話,徑直對著攤主問道:“那個要多少銀兩?”
既然廣寒仙是真的喜歡,那時易之也不愿做掃興之人。
無奈地笑了笑,最后還是掏出荷包買下了呆兔子,自己也提了一盞描著桂花的提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