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身邊總會伏在自己膝上撒嬌的小姑娘能夠給他一絲一毫的溫暖。
就算他的生父對戚玨不管不顧,就算他已經(jīng)對戚玨動了殺意??墒恰吘箤ζ莴k有著近五年的養(yǎng)育之恩,有著幼年偶然的慈愛。而且,他畢竟還沒有對戚玨真正亮出屠刀。
戚玨嘲諷的笑了笑。看,如此他竟已覺慶幸和滿足。
而那個女人呢?生了他,卻是天下最想他死的人。
戚玨緩緩閉上眼睛。他做了這么多,其實也只不過是為了……
活著。
不知不覺中,夜幕撐滿了天空,如勾的月牙被云霧遮了大半,繁星也不見了蹤影,黑得十分純粹。
戚玨有些木訥地轉(zhuǎn)身,看見遠(yuǎn)處檐下微弱的一抹光。
戚玨空洞的眸子一點點重聚神采。
沈卻好像剛剛梳洗過,長發(fā)如錦綢一般垂下來,發(fā)梢還有一點shi。水色輕紗薄裙罩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身子襯托得更加嬌小瘦弱。而微微鼓起的小腹又讓她身上渡了一層暖暖的柔意。她手里撐著一盞燈,也不知道在那兒等了有多久。
那一抹光,好像就成了戚玨視線里唯一的光源。
戚玨有些恍惚,他一邊朝著沈卻走過去,一邊解外袍的系帶,等到走到沈卻身邊的時候,手腕一抖,將袍子罩在沈卻的身上,將她完全包了起來。戚玨又小心翼翼地將她的長發(fā)拉出來,理順。
“走吧。”戚玨環(huán)住沈卻的腰身,將她攬在懷里。
“嗯,回家了?!鄙騾s側(cè)首仰著臉望著他。
戚玨和沈卻依偎著往前走。
寂寥狹長的回廊里,兩個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
銀儀從沉蕭府出來,直接讓兩個護(hù)衛(wèi)掩護(hù)著她逃離大戚,朝著烏和馬不停蹄而去。她的身份特殊,必然拿不到明目張膽離開大戚的過關(guān)公文,幸好她身邊的兩個護(hù)手身手不錯,掩護(hù)著她一路逃走。
為了不嫁烏和給她指婚的駙馬是真,烏和需要一位公主嫁至大戚也是真??墒倾y儀之所以會嫁給戚玨,還有一部分私心是她想要靠近戚玨。
戚玨這個人太冷了,就算知道他們兩個人是兄妹也對她冷冰冰的,銀儀很想如別的姑娘一樣有一個疼愛她的哥哥,而不是總是冷臉相對的哥哥。她想方設(shè)法靠近戚玨,想要暖了他的心腸??墒堑阶詈筱y儀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哥哥對待自己的那種疏離根本化不開。好像他只有對著沈卻的時候才是暖的。
銀儀嫉妒沈卻。
然而可笑的是,戚玨在心里也有那么一絲嫉妒銀儀。
最初銀儀找上門的時候,戚玨甚至動過殺念,只因為看見銀儀就會想起那個女人。銀儀太單純了,她越是單純,在戚玨眼里越是諷刺。
有時候看著銀儀和沈卻笑鬧在一塊,就像兩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每當(dāng)這個似乎,戚玨也會忍不住心里發(fā)暖??墒瞧莴k知道沈卻和銀儀是完全不一樣的。
沈卻自小就經(jīng)歷了太多的事情,她在別人面前的單純是一種自衛(wèi)的偽裝。甚至,她面對沈休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假裝懵懂,故意討好。她只有面對戚玨的時候才會無憂無慮的像個孩子。
而銀儀自小生在宮廷之中,是被捧在手心里的。雖然她有著颯爽灑脫的性子,可骨子里卻是個單純善良的小姑娘。一個有著仗劍天下心愿的姑娘,才是真正養(yǎng)在蜜罐里不知人間疾苦的人。
等到銀儀回到烏和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多日之后,銀儀心里非常害怕,她怕等待她的會是母后的尸身。
“母后!”銀儀焦急地沖進(jìn)坤德殿。這十多日她幾乎沒有好好睡過,整張小臉十分憔悴,一雙眼睛更是紅紅的,漆黑的眸子好像也染了絲倦意。
銀儀整個身子僵住,銀儀震驚地看著端坐在梳背椅上品著君山銀葉茶的烏和皇后。整座宮殿里都是這種濃郁的茶香。
就算年紀(jì)已經(jīng)大了,她仍舊有著近乎傾城的容顏。黑如璞玉的一雙水眸清澈不染塵雜,精致的五官擺在白皙的面頰上,尖尖的下巴不見刻薄之意,反倒添了一種灑脫之美。年輕的時候定是個靈動的姑娘,而如今經(jīng)過時光的梳理,靈氣稍減,卻添了幾分端莊和婉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