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zhǔn)確無比的記憶力喚醒了當(dāng)時的情緒:或許有酸楚有悸動有愧疚,但這都……不足以讓他放棄自尊低頭。
他想,自己的生命里或許不該有康斯坦斯這個人。
但她偏偏用最不加防備的方式闖進他的生活,然后選擇用最決絕的方式從他的記憶中離開。
兩人之間曾擁有過的美好是真的,但無法遺忘的痛苦也并不作偽。理智與情感就像是風(fēng)箏與他手中的那根無形的線,雙方角力拉扯,力量不分上下。但很可惜他心有偏向,即使再不舍也要作出最冷靜的選擇。
于是,線被扯斷,風(fēng)箏墜落。
一切都結(jié)束了。
“盡管很抱歉,”麥考夫抬起頭,冷漠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偽善的笑容,他微微抬起下巴,猶如一頭勝利在望的雄獅,不允許任何人看出他的脆弱。
“但我沒有絲毫悔意?!彼麛蒯斀罔F道。
其實并不是后悔。麥考夫心里泛起一絲苦澀的情緒,對于過去,對于康斯坦斯,他唯一的感受是痛苦與憤怒,對無能為力只能作出選擇的自己的痛苦,對不夠強大只能順從事態(tài)發(fā)展的自己的憤怒。
但……說再多也于事無補。
麥考夫始終維持著自己的自尊與體面,他面帶微笑與威廉姆斯對視。
氣氛焦灼,沒有人注意到這間會客室的門口有道陰影落下。
有人的手機鈴聲響了,微弱的音樂聲從外面?zhèn)鱽怼?/p>
門在此刻被推開。
他們聽見一道再熟悉不過的清冷女聲——
“原來是這樣啊?!?/p>
麥考夫的脈搏跳得極快,呼吸在加速,但他不能回避。于是強迫自己轉(zhuǎn)過頭,將視線投向那抹身影。
下午,康斯坦斯勉強完應(yīng)付完首相后,就接到了國防部常務(wù)次官的電話。對方告訴她,國防部向美國訂購新型戰(zhàn)斗機的合同有幾處需要再斟酌商議。于是在電話里他們定下了會議時間和地點。
按照約定的時間,康斯坦斯站定在國防大樓的會客室門口。卻沒想到這扇門沒關(guān)嚴(yán),正好讓她聽到了這么精彩的一番對話。
巧合的簡直過了頭。
麥考夫偽裝得近乎完美的面具迸裂出一道裂痕,他在心里咒罵著給他下了圈套的威廉姆斯。
原來,他最終的目的還是七年前的那聲警告——遠離康斯坦斯。所以才會這么大費周章地,威脅利誘麥考夫親口說出當(dāng)年車禍的實情。
甚至讓他用那種篤定準(zhǔn)確的語氣,虛偽自矜的姿態(tài),袒露出可能會令她難過心碎的答案——他不后悔,即使她當(dāng)時差點死去。
康斯坦斯會怎么想?疲憊和恐懼涌上心頭,麥考夫不想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這個問題,答案可能不會如他所愿。
她走到麥考夫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里的復(fù)雜情緒竟多到麥考夫無從分辨。
收回視線,她轉(zhuǎn)過身對威廉姆斯說:“叔叔,關(guān)于情報機構(gòu)的尺度和權(quán)力,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達成了共識?!?/p>
這是康斯坦斯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開口叫他叔叔。然而卻是為了眼前這個幾乎害她丟了命的男人。
威廉姆斯略微一怔,隨即化作一聲冷笑?!斑@包括犧牲你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