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考夫一眼就看穿了布倫丹的謊言,沒有那道屏幕的遮擋,這位五十歲左右的優(yōu)秀間諜,他所有的肢體語言和臉部細(xì)節(jié),都無法逃過眼前這個真正的聰明人。
正因為是聰明人,麥考夫才會選擇來這里見他,而不是第一時間趕到另一處地點。
布倫丹挑了挑眉,他嗤笑一聲,“嘖,這目中無人的性格……跟你叔叔真是一模一樣。”像是提到什么惡心的東西,他眉頭下壓,再次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撇嘴道:“不過,倒是很聰明?!?/p>
麥考夫可不覺得這是贊美他。
布倫丹舉起酒杯,遠(yuǎn)遠(yuǎn)地朝麥考夫敬酒,隨后他嘴角一側(cè)抬起,漫不經(jīng)心地又提到了另一個名詞,“喀拉喀托如何?由倫敦埃爾福特公司研發(fā)的一種模塊化baozha裝置。如果女王陛下不幸在這場baozha里喪生,北愛的和平進程是不是又要重新洗牌?”
麥考夫前額緊皺,他用一種極為嫌惡的目光盯著布倫丹,“布倫丹·科爾文,”他上下牙齒相互摩擦著,“不要挑戰(zhàn)我的耐心。”
黑衣特工們紛紛舉起手中的自動搶,同時瞄準(zhǔn)著正在愜意飲酒的恐怖分子,只要麥考夫一聲令下,布倫丹就會像靶子一樣被射穿。
但布倫丹眼里沒有任何的恐懼,他繼續(xù)慢慢啜酒。然后將視線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一輪明月高高掛在樹枝上,像極了他離家的那個夜晚。
酒漸漸到了底。
“回到倫敦的這些年,我一直遵照著你們所有人要求的那樣,忘記過去,重新生活。我強迫自己跟正常人一樣工作,結(jié)婚。強迫自己跟諾森伯蘭大街上所有英國人一樣談?wù)撎鞖飧フQ節(jié)。盡管我內(nèi)心十分厭惡,厭惡你們英國人虛偽惡心的嘴臉,但這樣的日子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直到有個人找上了我,他對我說,你忘了你的艾莉婭是怎么死的嗎,你忘了你為他們臥底二十多年,背負(fù)著幾十條人命的交易了嗎,你怎么還能無動于衷地活著。這讓我恍然大悟,我不能活在一個謊言之中,我也不能讓大家都活在你們編制的謊言里?!?/p>
說完,布倫丹微笑地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樣?xùn)|西——是shouqiang。
氣氛立刻劍拔弩張了起來,訓(xùn)練有素的特工們已經(jīng)試圖就位擊斃目標(biāo),但麥考夫此時卻比了一個手勢。
特工們不明所以然,但仍然聽從命令,松開準(zhǔn)備摁下扳機的手指。
布倫丹并沒有因此放下槍,相反,他更為囂張地將槍口對準(zhǔn)了似乎不受任何情緒所波動的i6現(xiàn)任最高長官。
他的眼睛瞬間發(fā)紅,發(fā)出的責(zé)問就像機關(guān)槍,劈頭蓋臉地朝著所有人掃射:“政客是沒有心的,他們將所有人的犧牲都視為理所當(dāng)然,我厭倦了成為他們手里的那柄賭注之刃。但跟你這把刀不同的是,我不是為了維護國家的和平,我是專門制造分裂、仇殺跟葬禮。所以,我的存在就是為了凸顯你這樣的人?!?/p>
“但這并不公平!”布倫丹突然低吼道,內(nèi)心的仇恨不停地在xiong前翻滾著。
麥考夫遠(yuǎn)遠(yuǎn)地注視著他,冷漠地說道:“你厭惡自己的命運,卻又將這份惡意轉(zhuǎn)移到無辜的人身上,現(xiàn)在還試圖洗去自己身上的污穢,簡直是卑鄙無恥至極?!?/p>
就像是不可控的精神病,原本憤怒的布倫丹瞬間平靜下來,他點了點頭,緩緩放下手臂,“福爾摩斯大人說得對,我死不足惜。但你不也想從我這個死人手里拿到那些資料嗎?那些足以讓你的地位有所動搖的資料?!?/p>
麥考夫不為所動,這次他不會再讓步了。
過于謹(jǐn)慎而被人利用,如今釀成這樣讓人后怕的苦果,這是他的過失。但同樣的錯誤,他絕對不會再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