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怎么了?”帕特里克側(cè)過頭,小聲地問安娜。
安娜瞥了自己丈夫一眼,她欲言又止,嘆了口氣道:“也許是想家了?!?/p>
帕特里克不由失笑道:“那就回家呀,”他的目光篤定又自信,“未來一定會比現(xiàn)在要好?!?/p>
康斯坦斯抬起頭,她滿臉淚痕,看起來狼狽無比,聲音哽咽道:“未來一定會更好嗎?”
帕特里克手指輪敲著桌面,他嘴角翹起,堅定地說道:“為什么不呢?我們現(xiàn)在所做的所有努力,不就是為了讓你們這一代人、你們的后代生活在一個更和平和安全的環(huán)境中嗎?我相信在未來,北愛跟英國已經(jīng)握手言和,ira不會再制造恐怖襲擊;我也相信在未來,女性在社會上的影響力遠(yuǎn)超過這個時代;我還相信在未來,政治是充分利用現(xiàn)存的這個世界的途徑,而不是不切實際去制造不可能實現(xiàn)的藍(lán)圖?!?/p>
康斯坦斯怔住了。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的父親居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理想主義者。這跟她從小接受到的教育完全相悖,她被教導(dǎo)著,在刀光劍影的競技場上,要將自己的真實意圖掩蓋起來,要掌握別人所掌握不了的信息,要不擇手段地獲得勝利。
要像豺狼跟獅子一樣殘忍。
因為在平靜優(yōu)雅的外表下,隱藏著你死我活的狠辣斗爭。
斗不過,輸?shù)袅耍撬餐炅恕?/p>
“為了這樣的未來,無論要你做出多大的犧牲,你都愿意嗎?”康斯坦斯看上去十分難過,但還是強(qiáng)忍著,臉上擠出一絲極為難看的笑容。
沒聽到帕特里克的回答,這時宅子里的電話響了。
原來是漢弗萊、南希的車在回倫敦的途中拋錨了,又恰逢當(dāng)?shù)卣缁鹑巛钡卣归_礦工youxingshiwei運動,他們現(xiàn)在困在了一個偏遠(yuǎn)小鎮(zhèn)寸步難行。于是只好打電話回老宅,讓帕特里克開車去接他們。
“康妮,一個小時后你就可以見到年輕時的爺爺奶奶了,是不是很開心呀?”臨走前,帕特里克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
只是,康斯坦斯確實被逗笑了,因為他哄她的語氣真的像是在哄孩子。
“對了康妮,在你的未來,今天是什么日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帕特里克突然腳步一滯,他轉(zhuǎn)過身,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具體的日期是?”
康斯坦斯說了日期,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也是女王陛下訪問北愛爾蘭的日子?!?/p>
她看到帕特里克露出了一抹笑容。
自安娜去世后,她也再也沒見到他展露過如此燦爛的笑容。
老宅只剩下了她們母女兩個人。
“康妮,你被人抹去了一部分的記憶?!卑材让邓固顾沟念^,她動作輕柔。就像在是撫摸嬰兒,她問道:“想記起來嗎?”
“我應(yīng)該告訴他的,應(yīng)該告訴他未來并不如他想像得那么好?!笨邓固顾箍谥朽馈?/p>
人類的斗爭與矛盾從來都不會因時代的推移而消失。
“不,至少我們知道了北愛爾蘭地區(qū)最終走向了和平?!卑材日f。
“可你們都不在了,”康斯坦斯顫聲道:“對我來說,這樣的未來沒有任何意義?!?/p>
她閉上了眼睛,不想去回憶那場baozha以及背后隱藏的真相。
“我應(yīng)該提醒他那場baozha案的,”康斯坦斯猛地睜開眼,她看著安娜:“oy,你也應(yīng)該提醒他,不要再靠近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