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維翰一笑,請他入座,又要斟酒,蘇子籍連忙搶過,給他斟上。
葉維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說著:“子籍,你能有今天,葉叔很高興,這一嘛,是為了慶祝,二則是希望你去府城時,也帶上不悔?!?/p>
“啊?”這話讓蘇子籍就是一怔,但本就想到了棋賽的事,轉(zhuǎn)瞬間意識到了對方說的意思:“可是不悔,終于要去府城參加棋賽了?”
葉維翰點頭:“正是,自前魏世祖以降,到本朝,三年一次的棋道大賽陸續(xù)不絕,不悔的這次比賽資格,我早就給她取得了,俗話說,二十不成國手,終生無望,下棋這事,講究天分,不在年紀多少,她現(xiàn)在也學(xué)習(xí)的差不多,是時候可以試試了?!?/p>
“再等三年的話,就耽擱了?!?/p>
“只是我身子骨不好,而她一個人去,我又不放心,若能與你同行,也算是有個照應(yīng)?!?/p>
棋賽是三年一次,地點是縣城——府城——省城——京師,在這樣的時間地點,其實也是為了方便廣大學(xué)子,有對下棋一事喜愛跟信心,可以在考試之前,參與棋賽,算是結(jié)交朋友,亦是陶冶情操。
若能獲勝,傳出美名,或還能得到主考官的欣賞。
畢竟這世界,棋道是雅事,魏朝甚至建有棋待詔的官職,而大鄭繼承此制,雖最高才正八品,卻是女子除了入宮外唯一能獲得的官身。
蘇子籍本就想要報答葉家父女,這種小事當(dāng)然不會介意,當(dāng)下立刻表達:“請您放心,我到時會陪不悔去棋賽現(xiàn)場,保證回來時,她安然無恙。”
這也正是葉維翰求蘇子籍帶葉不悔去的原因,葉不悔只有十四歲,若自己去,難保不會出意外,有可信的男子跟著,讓葉維翰也能放心。
可惜的是,自己不能離開縣城。
葉維翰看一眼突然低頭扒飯不說話的女兒,心生油然而生出感慨:“時間如梭,一轉(zhuǎn)眼,你也快十五歲,要行笄禮了?!?/p>
“我不希望你大富大貴,但總得有些傍身的本錢,不能給人輕看了?!?/p>
“去吧,給自己弄個棋士的稱號回來?!?/p>
葉不悔聽到這話,差點噎到,眼睛都有些淚汪汪,只是喊著:“爹!”
“好,爹不說了,爹不說了?!比~維翰一笑,知道女兒害羞了,轉(zhuǎn)跟蘇子籍聊起府試的事。
“你去府試,別擔(dān)心盤纏,我新賣的書刊,還賺了些銀子,你拿十兩過去……”葉維翰一揮手說著。
“葉叔,不必了,方惜,或者說方家,這次給了我十兩?!碧K子籍哪肯要葉維翰這錢,其實他心知,由于葉維翰身體不好,精力不濟,生意也每況愈下,這可是他的血汗錢。
既不能為了面子不要,但凡有辦法,更不能無恥接受!
見葉維翰疑問,蘇子籍一一細說,最后說著:“方家既有結(jié)交的善意,我受了就是,難道我日后,還不起這個人情?”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比~維翰心中感慨萬千,“咕”一聲喝下酒,注目著外院的春意,透了一口氣:“你現(xiàn)在還談不上一舉成名,但只要中了秀才、舉人,盤纏的確不用擔(dān)心。”
知蘇子籍有了盤纏,自然沒有再勸蘇子籍接受自己的贈銀,心情復(fù)雜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原本就有的一個念頭又升起來,但還沒有來得及細想,捏著酒杯的他,嗓子眼一癢,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嗽激烈不止,很快,按在口上的手帕,就滿是腥甜。
“爹——”葉不悔嚇得不輕,推開椅過來,扶著父親,看著手帕上滿是血,頓時眼淚就掉了下來,想說話,話到嗓口卻說不出,全身都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