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爺子猛地推開程牧昀,指著三人大罵:“瘋了,你們都瘋了!”
許灼華皺著眉,哭喪的聲音又響起,她抬起頭,看著滿天飛舞的紙錢。
這個世界早就瘋了。
親人的離世,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潮濕梅雨。
程家的白幡早就摘了,但心里的白幡卻一直掛在眾人的心中。
程夫人纏綿病榻一個月,在寒冬來襲的那天,病情終于好轉(zhuǎn)。
那天是程文筠的四七。
自從程文筠自盡那場大雨后,一場秋雨一場寒,四七這天,迎來了霜凍。
許灼華蹲在程文筠的墓碑前,點(diǎn)燃了成堆的紙錢。
火光猛地竄起來,映得她臉上很燙。
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許灼華此刻卻希望程文筠能在那邊活得自由一點(diǎn)。
“家中一切安好,娘的病好了,爹中事務(wù)繁忙,你二哥最近回了東州,所以只有我來看你了?!?/p>
許灼華喃喃自語,眼中映出火紅的光,“文筠,老爺子病了,你在那邊使使勁,讓他熬不過這個冬天??珊??”
身后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許灼華回頭,是梁紹尊。
自從程文筠死后,梁紹尊就放棄變成梁紹尊了,他變得很老成,眉間的風(fēng)流一掃而光,總是縈繞著淡淡地憂傷。
他的話變得很少。
也沒人懷疑,未過門的妻子突然暴斃,性情大變也是情理之中。
但許灼華總是感覺梁紹尊的身上有種‘死氣’,他好像無牽無掛,就算下一秒死了也無所謂的樣子。
梁紹尊拿出準(zhǔn)備的紙錢,兩人面前火苗竄得更高了。
許灼華看著被火光燒得臉紅紅的梁紹尊,他的眉鎖得很深,緊抿著嘴角。
她心里泛起一陣苦澀,道:“我還不知道你本來的名字?!?/p>
梁紹尊不斷往火中添紙錢,輕聲道:“梁元復(f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