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十七爺位高權(quán)重,性子卻有些孤僻清冷,尋常的金銀珠寶、古玩字畫怕是入不了眼。但有一點(diǎn),提的人不少,”春兒眼中閃著光,“說十七爺極好茶,尤其愛那清明前、云霧山頂那幾株老茶樹產(chǎn)的‘雀舌’,量少,千金難求。還有……說他府上養(yǎng)著一位江南來的茶道大家,王爺閑時最愛聽她講茶論道?!?/p>
“茶……雀舌……”宋云初低聲重復(fù),指尖在錦被上輕輕劃動,像是在梳理思路。這倒是個雅致的切入點(diǎn),比送些俗物強(qiáng)得多,而且,茶之一道,最是能靜心論事。
“消息可靠嗎?”宋云初追問道。
“那幾個婆子雖愛嚼舌根,但其中一個的娘家兄弟在王府馬房當(dāng)差,聽他說過王爺待客,非貴客不用‘雀舌’,應(yīng)是沒錯?!贝簝嚎隙ǖ?。
宋云初沉吟片刻,眼中算計(jì)的光芒閃動:“好。春兒,你明日一早,想辦法悄悄去一趟‘漱玉齋’,找李掌柜。就說……我娘家叔伯托我在京城尋些上好的‘雀舌’寄回去,讓他務(wù)必尋到,價錢不論,但東西要絕對頂尖,且……要快?!?/p>
宋云初雖是家中獨(dú)女,但是宋家并非只有她這一脈,在江南老家,她還有叔伯。
如今沈家落難,她聯(lián)系娘家的叔伯也說的過去。
“是,小姐!”春兒應(yīng)下,隨即又有些擔(dān)憂,“小姐,這茶若真尋來了,怎么送到姑爺手里?老夫人那邊……”
“不必直接送到姑爺手上?!彼卧瞥跹壑虚W過一絲狡黠,“你只需在茶尋到后,找個機(jī)會,裝作無意間讓大吉‘偶然’得知,少夫人的娘家急需極品‘雀舌’,你正為此事犯愁,四處托人卻苦尋不得?!彼粗簝海按蠹粽嫒缥覀兯?,心有動搖,想兩頭下注,他自然會抓住這個向少爺表功的機(jī)會。由他發(fā)現(xiàn)并獻(xiàn)計(jì)給修文,比我們直接插手要穩(wěn)妥得多。老夫人那邊,也怪不到我們聽雨軒頭上?!?/p>
春兒恍然大悟,佩服道:“小姐妙計(jì)!這樣一來,既幫姑爺解決了難題,又讓大吉在姑爺面前露了臉,還能試探他的立場!”
宋云初疲憊地閉上眼,靠回軟枕:“去吧,萬事小心。記住,我們只是在‘為娘家尋茶’,旁的,一概不知?!?/p>
“奴婢明白!”春兒精神一振,輕輕退了出去。
室內(nèi)重歸寂靜。宋云初望著跳動的燭火,仿佛看到了沈修文收到那罐“雀舌”時的神情,也仿佛看到了周氏得知此事的慍怒。
這盤棋,她被迫入局,但絕不會任人擺布。
茶香裊裊,或許能成為撬動這潭死水的第一縷漣漪。
攝政王十七爺……這步險棋,終究是要借他的勢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