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彎曲如滿月的犁轅,徹底顛覆了他數(shù)十年的認(rèn)知!
他一生都在鉆研如何省力,如何讓耕牛與犁刃的力道完美結(jié)合,卻始終被笨重的直轅所困。而圖中這道弧線,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他腦中所有的迷霧!
它在冥冥之中,暗合某種他曾苦思冥想而不得的力學(xué)至理!
“這……這是……”魯一班的身體,如遭雷擊,劇烈一顫。
那雙死寂的眼瞳深處,驟然燃起瘋魔般的光焰!他仿佛看到了一個(gè)全新的世界在他面前展開!
什么沉冤昭雪,什么家人團(tuán)聚,在此刻都變得無足輕重!
他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自己那位于城南的家。他只是死死抱著那個(gè)油布包,像抱著稀世珍寶,轉(zhuǎn)過身,朝著神都的北城門,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
他要去北境!
他要去見那位畫出此圖的“先生”!
……
相府,書房。
當(dāng)朝丞相趙文若,正用一柄象牙小勺,輕輕撇去紫砂壺口溢出的茶沫。剛從江南運(yùn)來的頂級雨前龍井,香氣清冽。
聽完管家關(guān)于圣旨和亂象的密報(bào),他只是慢條斯理地吹了吹茶湯,那雙半開半闔的眼眸,深處是洞悉棋局的冷酷。
“陛下這是覺得……那幾位皇子殿下最近太安靜了,親自給他們找點(diǎn)事做啊?!?/p>
他輕呷一口,淡淡吩咐道,“傳話出去,老夫偶感風(fēng)寒,即日起,閉門謝客。朝堂上無論誰來請,都說我……病得下不了床了。”
“是,相爺?!?/p>
趙文若放下茶杯,看著窗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譏嘲。
攪吧,攪得越渾越好。這潭水,淹死的永遠(yuǎn)不會是岸上觀火的人。
……
醉仙居,密室。
青煙裊裊,一封剛剛譯出的密信在燭火上化為灰燼。紅拂纖長的手指捻了捻余溫,那張媚骨天成的臉蛋上,此刻卻不見半分笑意。
她看向墻上那幅巨大的北境堪輿圖,目光鎖定在“黑水城”三個(gè)字上。
“二皇子……三皇子……”她喃喃自語。
“就因?yàn)楹谒悄潜K破空而起的天燈,這兩條藏在陰溝里最深的毒蛇,終于忍不住開始互相通信,露出了尾巴。”
她忽然笑了,笑得花枝亂顫,眼波流轉(zhuǎn)間,盡是對那個(gè)男人的欽佩與一絲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