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瞬間被這聲音吸引,所有的目光,驚愕、難以置信、嘲諷、乃至深深的惡意,如同無數(shù)利箭,齊刷刷地射向大殿門口。
只見沈峰身著緋色侯爵常服,身姿挺拔如松,步履沉穩(wěn),一步步踏入大殿中央。
他面色平靜,不見絲毫連日被攻訐的怒意或惶恐,唯有一雙深邃的眼眸,此刻沉靜如水。
他走到御階之下,撩袍,跪拜,行禮,動作一絲不茍,沉穩(wěn)如山:“臣沈峰,叩見吾皇萬歲?!?/p>
“沈峰?!”
“他竟敢來上朝?!”
短暫的驚愕之后,是壓抑不住的喧囂。
他這一拜,如同點(diǎn)燃了火藥桶的引信。
“沈峰!”吏科給事中王維翰第一個跳了出來,指著跪在殿中的沈峰,“天煞孤星!克父克國!北境慘敗皆因你而起!你還有臉面立于朝堂之上?!”
沈峰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王維翰,并未起身,聲音不高卻清晰地響起:“王大人此言差矣。臣身為大武定遠(yuǎn)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朝議國政,乃臣之本分。豈因流言蜚語,便畏縮不前?”
“本分?!”
戶部侍郎張?jiān)⒖探涌冢葱募彩谞?,“你還有臉提本分?!若非你煞氣沖天,沖撞國運(yùn),北境何至于此?”
“朱尚書、周都統(tǒng)、周侍郎……哪一個不是受你牽連?滿朝皆知!你就是災(zāi)星禍胎!”
沈峰依然跪著,但脊背挺得筆直,目光掃過那些彈劾他最兇的面孔,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張侍郎口口聲聲說我是災(zāi)星,牽連他人。那我倒要請教,當(dāng)年我父帥沈定遠(yuǎn)大將軍坐鎮(zhèn)北境時,北莽可敢如此猖狂?”
那時,諸位口中的災(zāi)星又是誰?”
“哦,對了,那時諸位皆贊我父帥是國之柱石,是北境長城!怎么如今長城崩塌,柱石傾頹,其子反倒成了災(zāi)星?這克父克國的罪名,是只在我沈峰一人頭上生效么?”
他微微一頓,聲音陡然轉(zhuǎn)厲,如同金鐵交鳴:“還是說,諸位大人不敢面對前線將士浴血奮戰(zhàn)卻因糧餉不濟(jì)、軍械不足、指揮失當(dāng)而落敗的現(xiàn)實(shí),只敢將戰(zhàn)敗之責(zé),推脫到一個虛無縹緲的‘天煞孤星’頭上,以此來掩飾爾等的無能、失職,甚至是……別有用心?!”
“你!你血口噴人!”王維翰氣得渾身發(fā)抖。
“沈峰!你休要在此妖言惑眾,轉(zhuǎn)移視線!”另一位依附楚景明的御史厲聲呵斥,“北境戰(zhàn)敗,鐵證如山!若非被你煞氣反噬,怎會如此?!”
沈峰猛地抬頭,目光如電,直刺那御史:“鐵證?煞氣反噬?好!既然諸位大人如此篤信此等荒謬之言,那我沈峰今日,便當(dāng)著陛下和滿朝文武的面,向爾等發(fā)起挑戰(zhàn)!”
他霍然起身,動作帶著一股凜然的氣勢,目光掃視全場,聲如洪鐘響徹大殿。
“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天煞孤星,克父克國!那我倒要問問!若我真有如此‘神通’,能克死生父,克衰國運(yùn),那為何不直接克死那北莽皇帝?”
“為何不克死那烏圖魯,為父報(bào)仇?為何不讓百萬北莽鐵騎頃刻覆滅?何須諸位在此徒費(fèi)口舌,惶惶不可終日?!”
“再者,既然你們?nèi)绱藨n國憂民,認(rèn)定我沈峰是禍根,那么,誰敢現(xiàn)在就站出來,跟我沈峰立下軍令狀!”
他猛地抬手指向殿外北方的天空,字字鏗鏘,如同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