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話題引向計劃本身,那短暫的“天罰”帶來的陰影,在他的話語中迅速被淡化。
“哦?”烏圖魯濃眉緊鎖,暴怒轉(zhuǎn)為疑惑,“因禍得福?此話怎講?”
“第一,赤魯花全軍覆沒,消息傳開,必令沈峰及其麾下驕狂之心大熾。”
耶律奇眼中閃爍著智珠在握的幽光,舌尖輕舔下唇,“首戰(zhàn)告捷,初至平陽便以詭計滅我先鋒大將,其軍心士氣必達頂峰。”
“人若得意,必忘形;軍若驕狂,必露破綻。此乃人性,沈峰、定遠軍亦難逃此律?!彼D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第二,此戰(zhàn)過后,沈峰見識了我軍前鋒精銳覆滅之慘烈,定以為我等前鋒精銳已喪失戰(zhàn)力,短期內(nèi)無力再組織大規(guī)模攻勢?!?/p>
“兼之其首戰(zhàn)告捷,急于擴大戰(zhàn)果,洗刷其父墨麟城之恥,更需一場大勝回擊京都攻訐。他必會急于求成,妄圖乘勝追擊,奪回野狐嶺、雁回關(guān)!這正是引蛇出洞,請君入甕之良機!”
耶律奇踱步到沙盤旁,手指精準(zhǔn)地點在雁回關(guān)與鷹愁澗之間的某處山隘。
“沈峰下一步必定會集結(jié)主力,等糧草軍械齊備,舉全軍之力撲向雁回關(guān),圖謀打通鷹愁澗門戶!”
“奪回雁回關(guān),一旦入了鷹愁澗,便會死在我們?yōu)樗麥?zhǔn)備的葬身之地——困龍峽。”
“困龍峽……”烏圖魯咀嚼著這個名字,眼中的怒火和那絲懼意終于被猙獰的冷笑完全取代,“好一個困龍峽!”
“沈峰小兒,你不是要雪恥復(fù)仇嗎?本帥就在那里等著你!等著將你沈家父子,一并葬入那萬丈深淵!”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沈峰被伏兵碾為齏粉的慘烈景象,心中的不安被耶律奇描繪的必勝前景徹底覆蓋。
耶律奇微微頷首,目光再次投向沙盤上“困龍峽”的標(biāo)記,深邃的眼窩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
他不再言語,只是靜靜地站著,耐心等待獵物踏入早已布下的死亡羅網(wǎng)。
至于沈峰那點“奇巧淫技”,在他布下的天羅地網(wǎng)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與此同時,平陽城內(nèi)。
昨夜大勝的余韻仍在空氣中激蕩,守軍將士們雖因勝仗而振奮,可眼底深處仍藏著一絲憂慮。
畢竟,沈峰帶來的只有區(qū)區(qū)五百定遠精銳,面對隨時可能卷土重來的北莽大軍,這點人馬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中軍大帳內(nèi),氣氛凝重得近乎壓抑。
巨大的北境輿圖前,沈峰劍眉緊鎖。
齊振英、展紅菱、雷猛,以及李石、趙紅纓分列兩側(cè),個個面色沉凝。
沈峰率先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齊振英!”
“末將在!”
“立刻將黑風(fēng)寨匪首謝寶慶及其核心黨羽,押解移交平陽府衙,嚴加看管!那些供詞和密信是鐵證!”
“待我蕩平北莽,再與其清算!”